想到此处,迢安心中大感宽慰,于是对着车魁途三山扬臂一挥,做出个继续前行的手势。
随即,十二骑驼兵换上暖衣厚甲,当先涌入蒸云隘关门之中,两骑一排,充当斥候,由途三山头前率领,径去前方踏雪探路。
舆车随后首尾相接而入,只因此时乃是行商炽谷友邦,若无提前告知,便陡然变身战车,自是多有不敬之意,因此商队旗帜与舆车模样不改,但每车卫士早已手持荡瀚枪踞于战位之上,若是有变,随时便能投入搏杀。
通过蒸云隘后,商队上下已然鸦雀无声,迢瀚商队更是如履薄冰而行,头上雪花飒飒飘飞,舆车轮下咯吱作响,炽热已然骤变寒爽,喧燥更已化作死寂一片。
静!
极静!
静得出奇!
静得让所有人每一个毛孔都透着一种莫可名状的不自在!
已然穿过五个大小谷口,本应呼啸而出的炽谷民众再未如约奔来,本应叮当作响的锻打削磨之声再无如常声息,就连鼓风冶炼的通明炉火和呛人烟雾也不见了,生机勃发的炽谷似乎突然变为一片残雪覆盖的坟地,一方方雕梁画栋的窗户便是墓碑,一条条幽暗深邃的矿道便是灵道,而簌簌飘飞的洁白雪花便如漫天盘旋的纸钱……
第六个岔谷又过,仍旧不见半个人影,偌大一条山谷之中,除去迢瀚商队的驼蹄踏踏与车轮咂咂,便再无任何声响。
恍然若梦,一丝声音悠悠飘来,犹如地府幽冥中传出,低沉悲戚,委婉至极,时而碰撞突出的岩角,时而没入陷落的山凹,沿着弯弯曲曲的谷道袅袅传播,声音虽小,却如一根带刺芒针,猛地在耳蜗上扎了一下,瞬间激得正自昏昏欲睡的迢远浑身汗毛尽皆倒竖而起!
迢远顿觉难过至极,不由猛然站起身来,将一旁的阿四险些撞下车去。
“公子,你怎么了……”
不等阿四问完,迢远却又已然做出一个嘘声手势,阿四立即闭上嘴吧,但那声响却已悄然划过,消失不见了。
见迢远面容刚刚舒展开来,阿四便要再问,还不等话音出口,那声响却又传来!
这次早有预备,迢远侧耳细听片刻,便觉似是两片兵刃相互刮擦的恼人响动,其中隐约还有若有若无的呼救之声。
阿四似乎也已听到了,嘴巴早已紧紧闭起,身体全然伏向地面,正在努力分辨声音来处。
“那是什么?”见阿四仍旧不动,迢远已然有些不耐烦起来,于是急问。
“似是刀戈掘挖山石……好像还有人正在呼救!”阿四说完,立刻抬头,正色道,“仿佛就从刚刚路过的叉谷中传来……”
“待我前去一看!”
不等阿四说完,迢远已然涌身跳下车去。
阿四想要劝阻之时,那位公子已然跑得远了,阿四只得叫苦一声,从车上抄起两件兵刃,再而唤上两名驼兵,一道向着岔谷中远去的公子身影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