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阿萨的眼珠子遭殃,差点从眼眶中掉了出来。
“嗯,你说什么?”
在冰天雪地中,在背后六个人灼灼的目光中,贺秀吸了吸通红的鼻子,语气愈发不耐烦:“土鳖,这都看不出来,除了我,身后那几个都是来自不同国家的,一看这配置还猜不出来吗?采风队的。”
贺秀张口就来的熟练程度已经满级,阿萨只重复了一边“采风队”这三个字,他就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
“看你们一脸蠢样就知道你们是真的什么也不懂,多读点书。采风队指的就是我们这样的,从各国聚集起来,因为同个目的去到同个地方,收集当地的风俗学问,然后发表在知名报纸上,可别跟我说什么报纸你们都不知道。”
每个人都生怕别人瞧不起自己,阿萨一听立刻说道:“报纸我当然知道,但就是你们这样的,也敢说自己是采风队。”
贺秀闻言立刻露出典型的嘲讽脸:“你可别不懂装懂,你确定自己知道采风队吗?”
由于瑞纳公国通用的语言是英语,贺秀跟阿萨沟通使用的也是英语,此刻为了吟诗,他不得不用纯正的汉语说道:“诸侯不贡诗,天子不采风,乐官不达雅,国史不明变,呜呼,斯则久矣,《诗》可以不续乎!”
吟唱完毕,贺秀把手一摊,不自觉地抬高了下巴:“呐,这就是采风的出处,你个土鳖知道吗?”
作为正统军事学院出身的毕业生,阿萨不通汉语,但也知道跟本国国土接壤的桃源理想国,通用语就是汉语,他虽不修汉语,但有所耳闻,听贺秀这一吹,心中不自觉认同了对方文化人的身份。
只是因为对方不断说自己土鳖,阿萨不服气:“我不管出处不出处,我就只问你,你凭什么说自己是采风队的?有出境许可吗?”
早就准备好了。
现在哪个往国外逃的嫌犯不知道给自己办个假证?
贺秀头也不回,拉长了声音喊了一声:“波克,大家的证件是不是都在你那里?”
波克是个典型的弗兰西白人,年仅十五岁,但已经有165cm,眼窝深邃,拥有一双平静的蓝色眼睛,灵活的右手因为一次意外被折断,脖子、手腕、脚踝均有被粗壮的铁链长久锁住的痕迹,曾是个小偷,现在是个假证贩子。
面对正儿八经的军装边防兵,波克这种被视为下水道臭老鼠的家伙,明显有些畏缩。
但贺秀既然已经点出他的名字,他也不好一直裹足不前。
磨磨蹭蹭地从后面带着铁质饼干盒走了上来,波克下意识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结果贺秀眉头一皱,当场就踢了他一脚:“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还想不想跟着我们了?不想跟着就赶紧滚蛋!滚回你们弗兰西去!”
“修你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你凭什么这么对待他?”戴着狗皮帽子的托尼·唐恩大叔快步跑了过来,快速扶起地上的波克,对着贺秀怒目而视。
人类这个族群,只要不是过于丧心病狂的,都会对幼崽产生额外的同理心。
年龄越大,这种同理心就越盛。
不仅是托尼大叔,阿萨身后两个队员都看不下去了,按照职责他们应该将注意力放在装有出境许可的饼干盒上,但现在他们可没心情看那个。
纷纷开口呵斥道:“你对一个孩子那么凶干什么?”“喂我们还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