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瑞对吕成君说道:“这么说来,吕转运使,卑职在此地遭遇的情形,不是这位张堂主所为?”
张堂主说道:“不是,不认得。”
莫广见状,说道:“这么说来,我二人到此处要查的人,与张堂主并无干系?”
张堂主有些犹豫,说道:“你们要查的,是什么人?”
莫广十分怀疑,说道:“张堂主对我等的底细都这么清楚,如此发问,可是在取乐?”
张堂主摇头说道:“非也,我知道你和吕转运使到江州是干嘛来的,可这位庄校尉,我的手下不曾给过我说法,或许……”他向庄瑞倾了倾身子,说道,“庄校尉还能给我一些见教。”
庄瑞问道:“什么见教?”
张堂主说道:“我对素色堂的手下有过要求,但凡有重要人物来到江州城内,不论什么情况,总要收集清楚此人出身如何,为何而来,庄校尉既是戴将军的手下,那自然是重要人物,这样的人物我的手下却没能拿出来一点消息,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庄瑞看看吕成君,吕成君对莫广点点头,莫广说道:“这位庄校尉,来到江州城后没多久,便被人关进了死牢之中,昨日才被我救出来,张堂主,自重山派覆灭之后,翠烟阁便是江州城内最大的势力,你不知道吗?”
张堂主摇头说道:“这么说来,楼下那些假官差就是为此而来的咯?我确实不知。”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张堂主说道:“你们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上,自从素色堂灭了重山派后,阁主并无掌控此地的想法,我灭重山派,也并非是为了取而代之。”
正谈话间,棠儿与莲儿两位侍女已返回房内,对吕成君说道:“少爷,客人们已安置好了,酒已备齐,要上吗?”
吕成君说道:“上,莲儿你去吧,棠儿,抚琴。”
“是。”两个侍女一同回答后,一人出门而去,一人回到屏风之后,不一会儿,铮铮琴声便自屏风后传来。
张堂主说道:“吕转运使,庄校尉,莫侍卫,我今日来此,并非是为了搅你们的局,只是为了楼下那些人来的,还望你理解。”
吕成君想了想,对莫广说道:“若是真如张堂主所说,那么可能长安的事与翠烟阁并无关系?张堂主在此地经营了一段时间了,咱们问一问张堂主?”
莫广笑了,对张堂主说道:“有一人,名曰彦寻,张堂主可知否?”
莲儿端来美酒,为在场四人倾上,张堂主端起酒杯,说道:“是有这么一人。”
庄瑞问道:“那么,此人是翠烟阁的人否?”
张堂主摇头说道:“不是。”
莫广还待再问,张堂主却突然抬头问吕成君道:“早些时候,待贤坊的梁女侠到江州地界,也是要找此人,对吗?”
吕成君大为疑惑,说道:“梁岚?我侄女她到这里查过?”
见到吕成君如此反应,张堂主顿时明白自己问对了问题,说道:“这么说来,吕转运使对此地的情况一无所知啊。”
莫广说道:“吕转运使,我从长安城过来,便是得到了梁女侠的消息,知道彦寻这人出身此地,原本被关江州府内死牢,一年前被人保出。”
吕成君抚摸着自己的胡须,问道:“是我姐姐派她来的,还是待贤坊派她来的?”
张堂主说道:“梁女侠在城里,不仅查了这个人的事,还闯了我的素色堂,她对我翠烟阁十分了解,想来不会是水坞派来的,应是待贤坊派来的吧,莫侍卫,我说的没错吧。”
莫广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张堂主,既然此人不是翠烟阁的人,何不把他的底细说上一说,我和庄校尉只为此人而来,你若说了,咱们便可省却许多口舌。”
张堂主却说:“此人虽不是我翠烟阁的人,但与我翠烟阁却有关系,两年前之时,我身旁尚有一位香主,名叫罗舟,你们想找的这个彦寻,便是这个罗香主的好友。”
庄瑞和吕成君并不知道罗舟是谁,但莫广却十分清楚,开口问道:“此人是罗香主的好友,却不是你素色堂的人,张堂主却如此清楚?”
张堂主答道:“不是,这个罗香主在我攻打重山派之时,便连同他手下的一个叫丘丁的手下一同不知所踪,阁主对我早有叮嘱,此人是打入我阁内的人,是为探听情报而来,故而此人我一直派人盯着,罗舟的轻功十分出色,想来就是跟着这个彦寻学的。”
庄瑞接口问道:“这么说,张堂主还有更多的消息否?”
张堂主问道:“我的消息,你们不多怀疑?”
庄瑞却说道:“将军只要我查明此人身份如何,若是与翠烟阁并无关系,那是谁那里来的消息,对我来说也并无太多不同。”
张堂主点了点头,对这个回答表示了满意,说道:“你倒是看得十分清楚啊,不过这个人的消息,我的确有一些可以分享给你们的。”
吕成君说道:“张堂主但说无妨。”
张堂主饮了一口酒,说道:“好酒,吕转运使,我虽不知此人是如何进的死牢,却知道此人是被谁从江州府内保出来的。不过再谈这件事之前,我想跟你谈个交易。”
吕成君问道:“什么交易?”
张堂主说道:“我的要求已经和转运使你说了,便是楼下那些假官差要由我带走。”
吕成君也举杯饮了一口,问道:“这些人是什么人,看来张堂主已是有些眉目,不然也不会如此执着。”
张堂主说道:“那是自然,我就照实说吧,自二十年前之事之后,翠烟阁一直隐居深山不出,这一两年间,翠烟阁又重出江湖,在许多地方做事,不过这些人做的事大多不是阁主的意思,只是有人在借用我们翠烟阁的名声罢了,阁主对此十分忧心,便派了我们五个堂主中的四个外出各地,查明事情真相,我到江州灭了重山派,只是因为重山派对我翠烟阁的调查时时阻挠,方才我也说了,楼下这些人,不光是冒用了官差的名头,更用了我翠烟阁的名头,今日闯吕转运使的船,便是自知若是吕转运使你把这些人带走,我的线索便没了,这才现身干涉,并非是我想与长城水坞冲突。”
吕成君转向莫广问道:“江湖上的事,我知道的不多,莫广,你知道吗?”
莫广说道:“张堂主的话,至少这部分是对的,翠烟阁的确是这一两年间卷土重来的,至于其他部分,不好说……”
吕成君又转回头来,说道:“既然张堂主想谈交易,也提了要求,我也不该多问缘由,只是既然是交易,总要有些条件吧。”
张堂主说道:“的确有条件。”
吕成君说道:“说来听听。”
张堂主对一旁的莲儿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杯中酒已喝尽,莲儿为其再度倒上酒,张堂主说道:“我知道吕转运使为何专程要来江州。”
这话让莫广和庄瑞十分意外,两人以为吕成君此番只是为了帮待贤坊做事来的。吕成君说道:“哦?我是为何要来?”
张堂主笑着说:“既然此地没什么外人,那我便说了,这江州之地原本是富庶之地,只是这些年来,上缴的钱粮数目不对,转运使,我说的对吗?”
吕成君一下子便变了脸色,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张堂主说道:“江淮之地的钱粮,都要过你吕转运使的手,再运往北方各地,只是这转运之时,有一批要送往西域都护的粮草,不见了。”
莫广和庄瑞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马上看向吕成君,吕成君此时强装镇定,说道:“这便是你的条件?”
张堂主笑着说道:“这是转运使你要查的事,只是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罢了。”他再饮了一口酒,说道,“酒虽好,却不够烈,莫侍卫,你觉得这件事,该是我求条件吗?”
莫广跟随欧阳公多年,自然懂得这件事有多严重,于是也不说话,只是目光看向了吕成君,吕成君说道:“好,若是张堂主的确知道些什么,咱们自然可以谈这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