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上元节,由于德宗皇帝驾崩不足一年,喧闹的歌舞庆典暂时停止,但赏灯依旧是重要的大事。
高承禹因为过几日便要出征,已卸了身上卫军的担子,近几日赋闲在家,十六这日被翟临拉出来喝酒游玩。
今日的酒家都爆满,翟临特提前几日定了曲江边的一间画舫,专门给高承禹饯行。
高承禹今日穿着宝蓝色的宽袖常服,一派官宦家子弟的富贵风流打扮,常挂于身侧的那把剑被他的随从高其拿着。唐人本就精诗文,善风雅,高承禹虽是军人,但在诗书上也是能过得了关的。这装扮,清华从容,若是眉眼间再带点笑,绝对是花间浪荡子。
画舫内,翟临早已到了,霍泉和霍清也在,三个人似乎正研究着什么,见高承禹进来,便都起身相迎。
“你们这弄的什么新奇东西?”高承禹随口问。
“没什么,我们聊画舫新出的菜式。”霍清先开口。
高承禹明显听出她是在搪塞,看了眼她刚放下的袖子,也不再多问。
说是一场饯行宴,不过是讨个由头喝顿酒,霍清只喝了两杯,霍泉多饮了几杯,略有醉意。翟临几遍地嘱咐高承禹要保证霍清的安全,听的高承禹耳朵都快生出茧子。
高承禹低声问:“你何以这么啰嗦。”
翟临叹气道:“你说绪之的徒弟怎么着我们也该照应着,原不过是做学问,谁能想到机缘巧合,将个小娘子送去了战场。虽说不是冲锋陷阵,但路途遥远,尚不知会遇到什么。万一有个闪失,让绪之如何与他父亲交待。今日若是绪之在,这话你还得多听几遍。我如今到像是她的兄长了。”
高承禹不以为然道:“你是醉了吧,若是绪之在,哪用她去。说到底这都是你惹出来的。”
翟临点点头,“可不是,所以我这心也悬着哪,若是交给你,还能放心些。”一转念,又说:“唉,真羡慕你们啊。”
高承禹斟了杯酒与翟临相敬:“我既应承了你,必护她周全。此去讨伐刘辟,也不得不防备他们的人在京中作乱。如此,京中你多留意。”
“你放心,还望你们尽早送来捷报。”
两人干了杯中酒,其他诸如平安保重的话此时却是说不出口。
霍清像是来凑热闹的,只顾着吃,听着他俩聊天,也插不上话。
霍泉对于姐姐能去参与这场讨伐的心情也是很复杂,担心、羡慕、遗憾,似乎都有,因着喝了些酒,十分恳切地对着霍清说了好多叮嘱的话,霍清一面笑,一面心下感动。
今日的酒喝的都有些多,翟临要去江边站站醒酒,高承禹和霍家姐弟二人一同坐马车走。
月亮已挂在枝头,十六的月亮果然圆,平日里灯火阑珊,月亮便格外引人注意,这几日因着灯会,到处张灯结彩,这月亮非但没被比下去,到更显得清幽皎洁。李白写了诸多与月亮有关的诗,瑶台镜或许真如此。
高承禹放下车帘,转头问霍清:“再有三日便出发去行营,准备的怎样了?”
霍清道:“日日练骑马,成效尚不知。”说完偷偷看一眼高承禹,见他似乎也没什么反应。对这冷面少将军,可是得好好尊敬,眼前这位可不像翟将军随和可亲,回头把她跟军医、伤兵搁一路也不是没可能,那自己可真成一个累赘了。
霍泉本就有些醉,被马车摇得靠在一边昏昏欲睡,马车里气氛有些沉闷。
马车忽然晃了一下,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