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尚在思索间,李忠言已自顾自说着:“元和元年,七月,陛下症状渐缓,能缓慢说出几个字,手指有了反应,皇后大喜,召太子前来看望。陛下已有禅位太子的意思,但又怕跟着他的人都无法善终。”
霍清听到这个开场白,惊得自己懵了一瞬,突然觉得手脚发凉,她四下张望,还好周围并没有人,此时只恨自己没有功夫,不能把李忠言打晕。朝家巷收拾出了好多空屋子用于安置流民,她顾不得其它,直接拽着李忠言的衣裳连拉带推地向附近一间带矮墙的空屋子走去。
霍清从袖中抽出一根箭,抵着李忠言的脖颈说:“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若是再说下去我便将官兵引来。”李忠言大笑起来,眼神神采奕奕,完全没有初见的颓唐与无神,整个人陷入一种绝望的兴奋之中。他没有丝毫反抗,继续说:“太子答应他不会为难王丕等人,月,陛下下旨禅位避居兴庆宫。后来是什么情景你们都知道了,二王司马。”
李忠言何等精明,自然知道霍清不敢引来官兵,她只有一条路,便是杀了他,但是看样子她也没那个能力。
霍清并没有思考接下来怎么做,坊间曾有传言,说顺宗皇帝不是主动禅位,而是被太子逼迫。由此来看,并非传说那样。又听李忠言道:“太上皇闻言甚为悲痛,昏厥了数日,清醒时,又传来皇帝,却已是言语模糊,皇帝只道身不由己,二王因为有不臣之心才作处置。后来太上皇和皇帝起了争执不欢而散,皇帝再也没来看望过太上皇。”
霍清默默不语,这个秘密隐藏的是什么?是李纯背信弃义?她摇了摇头,让自己莫要听信这些言语,语气冷然说:“我不认识你,也不明白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前方就是行营,若是你再说这些话,什么下场应该很清楚。你躲了这么久不过是想活命,若是被人听到这些话,你还能活命吗?”
李忠言似乎没听见她说的话,继续说:“后来皇帝遣散了兴庆宫里的人,算上太上皇、皇后,也不过五六人,任这些人自生自灭,包括让位给他的父亲。你知道先皇是怎么死的吗?”
霍清定定地看着她,内心充满恐惧,她理智提醒自己,接下来的话不能再听下去。她喝到:“住嘴,你不要再说了。”但人普通中邪了般,一动不动立在原地,似乎是好奇心作祟。
李忠言声音又提高几分说:“先皇拒绝服用药石,到后来一天也不吃一顿饭。”
李忠言继续说:“我在丰陵待了两年多,年初有人寻到我,探问顺宗皇帝的事情,我觉出不妙,才想办法逃离了丰陵,果然,有人怕背信弃义、不孝父母的罪行被揭发,要杀我灭口。”
霍清摇头道:“那不可能,若是怕你泄密,早在陛下登基前便会杀了你,怎能留你到现在。”
李忠言道:“那时若杀了我,岂不是让天下人都晓得他连父亲的宦官都容不下,现在杀了我谁又会记得还有个李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