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医师道:“伤口有些深,好在未损伤骨头,但也是失了不少血,又受了惊吓,晚上务必仔细观察,若是烧起来,要用温水勤擦四肢、脖颈和腋下,再按我的方子服药,大约十多天伤口便能好,但是所伤之处在肩膀,半个月之内左臂需固定,以免牵拉伤口。以后每隔一天,我派人去府上换药。今夜你们便将病人留在此处,有什么便叫我。”
阿湘乍看一惊,险些哭出来,检查了下被角,便坐在矮塌上守着。高承禹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府里人多,众人对清娘受伤的事定然十分关注,要寻个什么名目才不让人疑心。正想着,看见霍清睁开眼睛。
若说平时这双眸子像是阳光,照的人暖融融,又灿烂无比,那此时便如同阴天被遮住的蒙蒙日头。
霍清先开口,声音有些哑:“你跟老师说我骑马摔下来,伤到了肩膀。”
高承禹点头道:“柳医师让你今晚先歇在医馆,便也见不到绪之,先不必想这些。”
霍清点点头,便睡着了。今日惊吓一场,哭得累了,拔箭又受了些罪,这一觉睡得很沉。
虽有阿湘在,但高承禹满心的担忧,不敢离开,守在屋子里。
阿湘觉得高承禹待在屋里不甚合适,便撵了他去休息。高承禹有些不放心便坐在门外的廊下闭目养神。
阿湘牢牢记住柳医师的叮咛,隔一会儿就摸摸霍清的额头,果然到了半夜十分,额头温度烫起来,阿湘摸了摸手和脚,手脚变得冰凉,便欲去叫柳医师。刚一打开门,见高承禹靠在门廊上,忙道:“高都统,劳烦您去请医师,娘子已经烧起来。”
高承禹闻言只一点头便往出走,须臾时间,随柳医师拿了药返回屋子,阿湘正抱着霍清的脚在怀里暖着。
柳医师将随手带来的罐子递给阿湘,道:“将退热药给病人喝小半碗。”
阿湘正准备接过,被高承禹拦了先:“我来喂药,你帮她暖足。”
高承禹侧坐在床前,将霍清扶起来一点,用小勺一点点给霍清嘴里喂药,小心翼翼,生怕流出来。霍清只是有些迷糊,十分配合将送到嘴边的药都喝了下去。
高承禹微微放松了神情,才意识到自己这小小的动作竟出了一头汗,他拿起帕子在额头抹了抹,又起身将帕子在盆里清洗干净。
这一切被阿湘看在眼里,心下微微笑起来,没想到高承禹做起这些琐碎事如此周到和随意,对娘子颇为关心。又想起上元节种种,心中已有数。
过了半个时辰,霍清体温退了下来,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柳医师道:“已无大碍,若是再烧,用温水擦洗,天亮后再服小半碗药即可。若体温正常,就按日间说的方法换药服药。”
高承禹将柳医师送出后,拉上霍清的房门回到另一间客房。此时夜深人静,白天的种种一一浮现在脑海,高承禹想,这杀手训练有素,若是霍泉赶到,没准均已遭难。他定了定神思,将今日所有的细节都理了一遍,又将那几人的武功招式推敲一番,他能确定的是这几人大致是长安来的,而且受过专业训练,再与李忠言联系起来,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皇室的人,极有可能是皇帝派来的,但这等秘密任务只能是皇帝身边亲信来完成。很自然地他便想到翟临帮陛下训练的寒鸦卫,心下隐隐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