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这趟恒州之行十分顺利,刚回到邢州,便收到王承宗的消息,他已上书皇帝,自请献出德棣二州,并愿主动向朝廷纳税。
这消息与沈思回到邢州府内不过几天之隔,高承禹也不得不再一次对沈思另眼相看:“若是让你去说服河北三镇归附朝廷,我看也能成。”
沈思知道高承禹是在笑他,说:“我又没有张仪的舌头,如何行纵横之术?”
高承禹听这话反而笑了:“张仪不如你。”
沈思刚想说他,便听高承禹补充:“不如你守信。”
这还真提醒了沈思一件事,他对王承宗却是一点没敢掉以轻心,说:“我观王承宗的面相,并不是守约之人,很有首鼠两端的可能,虽然他答应了条件,但你也要提防着。”
高承禹点头说:“我已做了防范,最近需要多观察周边几家藩镇的动向,待时机成熟,我亲自回长安向陛下汇报河北三镇的情况,希望各方都能有清晰冷静的判断。”
沈思离开的这些日,霍清的胳膊已好了许多,前些日子实在憋得慌,这几日偶尔外出走走。
高承禹找了两本书给霍清,他去时恰逢今日风光大好,霍清与霍泉外出游玩,他并未见到霍清,就将书放在窗前的书桌上。正打算走时,瞥见砚台下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两句诗:莫问朔漠何时归,汉家情缘作微尘。只恨刘郎不识面,萧傅毛工与明妃。
这又是从何说起?高承禹在书桌上一扫,见放着一本《后汉书.匈奴传》,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一定是看到昭君出塞的内容有感而发,为昭君赋诗的诗人很多,但都离不开怨这个主题,可这诗分明是说汉家无情,汉元帝有眼无珠,而且不只是不识得美女这一庄事。
高承禹这日看着疆域图,便想起了这首诗,于是又翻出后汉书看了一番,提笔写下,夹在书中,随意放在案上,却被次日前来的沈思看到。
高承禹忽听得沈思发笑,探过头看了眼,才发现他是在看书里夹的诗。
沈思问:“这诗是谁写的?”
高承禹笑:“夹在我的书中,就不能是我写的?”
沈思笑起来说:“不像,你怎会有这感慨,这定是出自女子之口。”
“何以见得?”高承禹说。
“咏明妃的诗不少,你又见哪首是这意思的。”沈思说。
高承禹故意卖关子:“这诗怨汉家薄情。”
沈思摇头:“这诗分明是说既然汉家无情,又何必有意。有点文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的意思。”
“够绝情的,这是清娘写的。”高承禹点头一副十分赞同的表情附和说。
沈思又拿起诗读了一遍,笑着说:“不错,不错,刘郎的确不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