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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眼睁睁看着领民们冲进危险的暗门里,你立刻追了上去,一番好言相劝,竟无人听。
是啊,
你在他们的眼里只不过是个花钱雇来的佣兵,谁会把你当回事?尽管你不是,但现在好像也没机会解释清楚了。
安妮特揪住一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些的领民,问道:“你们不是已经把女人救回来了吗?何必……”
“废话!恶德领主啊!他在位一天,我们就没有好日子!我们已经受够了!”
“……你们忍了很久吗?”
“忍了一周!”
安妮特沉默了。还真是够久的。
完全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愤怒的领民既已打开了话匣子便继续说下去:“原来我们有位贤明的领主夫人,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吃得饱穿得暖,重要的是生活安稳。岂料大约半月前,爱德华领了一个妖艳的少女回府,转头就要离婚。贵族的家务事其实和我们没有关系,但,他把夫人赶走之后,居然一天比一天丧心病狂。”
“找不到那个狐媚少女,爱德华急得乱发脾气,当街揍过很多领民,后来竟然发展到光天化日之下高喊着“我知道了!你易容了!挖地三尺我也要娶你!”……你猜怎么着,他居然开始硬抢村中所有的妙龄少女,非说“一睡便知”。问题是,睡完之后如果发现不是,之后我女儿的清白可要怎么办啊?无耻狂人!”
一睡便知……
这种话亏爱德华说的出口,分明已经失智得厉害。
安妮特跟着领民们继续沿着暗道谨慎往前走,回头看了看身后:“为何私兵还分为两派?”
“说这个就来气!简直愚不可及。”领民暴躁的挠着头发,“以前领内治安全部交由六位身手惊人的私兵负责,罕有匪徒滋事。结果,他把夫人赶出家门之后,也将私兵们秘密处死了。现在的私兵都是新招的,一拨是我们的邻居,另一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外乡痞子,匪气得很。”
新招的私兵自然没有什么忠诚可言,这一点你已深有体会。
部下若是从1级带起来,忠诚度自然会高些,虽然恐怕实力有所不足,可若是直接聘请高等级的部下却又会和潼恩她们似的,心思难免想不到一起。这个爱德华确实做了件蠢事,居然处死了忠心耿耿带出来的高等级私兵。
安妮特歪着头问道:“既然是“秘密处死”,你们又怎么知道?”
“我也是听说的,因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嘛。”领民握紧拳头,“别怕!这个领主只不过是个躲在女人身后的软蛋!”
呃?这个形容……用在军功累累的大战士真的合适?
你和安妮特交换眼色。至少有一点是错不了的,爱德华力气很大,所谓的10级战士的情报应该属实。他好歹是个男爵,基础资料相对公开,容易调查。
“你们怎么来这么晚?我们等了一夜,实在等不及了刚出发,你们却又出现了。”领民终于对你俩的身份产生了质疑。
“迷路。”
“哦。”
领民妥妥的相信了。寂雨沼泽领雾多,沼泽也多,初次来的外乡人确实容易迷路。他们和你都不会想到,实际情况──真的有一对佣兵于昨晚赶来,然后陷进了郊外的沼泽里全队覆没──这件事是很久以后你才听说的,太巧了。
说到巧,你回头发现蕾娅竟没跟上来,随即用心灵联结催促她。
不行,我被熏得难受──蕾娅做不到啊,尽管“臭云术”已经时限已到消散了。
咦?珍娜大小姐怎么也没跟上来?
“第一次见到有人死掉,腿软了。”安妮特淡淡的汇报。
……伊丽莎白呢?
“说是被圣徽照得脊背发凉。”安妮特淡淡的汇报。
好吧,虽然最初也没指望她们,只是没想到整整一队刚刚开打就晕血、晕圣徽、晕阳光,不晕什么?若是可可在这里绝不会搞成这样。
你发现自己鞋带松了,
弯腰,
系鞋带。
然后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忽然滚至你的脚边,极其惊悚。
算安妮特反应够快,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看到你突然蹲下来也跟着蹲下来才避过一劫。走在最前面的两个领民莫名其妙无声无息的被砍掉了头颅,没有惨叫没有惊慌没有敌人踪影没有挥舞刀剑之声。
其他领民直接吓得怔在原地,全身僵硬。斗殴时凭一腔怒火尚可无惧,现在连敌人都没看到,咫尺之遥就多了两具尸体。
随着两具无头尸体咕咚瘫软倒地,其他领民这才想起来,此刻应该惊慌失措尖叫逃跑才对,于是毫不迟疑的撞开你和安妮特,撒腿往回跑。
这次你看清了,
是从侧面墙壁悄无声息转动出来的圆锯机关,刚才砍落首级,现在则砍断了领民的双腿。血喷得到处都是,哀嚎声在狭小的暗道里久久回荡。安妮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她直到现在也没找到哪里有什么机关,你也没发现。
又死人了。
本以为那个爱德华只是个无德领主,后来又以为他只是个滑稽小丑,现在看来确实心冷且狠。
远远的传来了爱德华恼人的叫嚣声:“该死的东西们,竟敢造反!全都死在这里吧!……那个啥,那个男法师,别乱动,我倒是可以饶你不死。”
到底是魅惑起效了还是没起效啊?
自从你踏入这座城堡之后总有一种上下不接的违和感,却暂时解释不清。爱德华的行动不仅难以理解,而且缺乏前后统一性,但愿这一切最终能有好解释。
不敢擅动,你仔细观察地板。理论上应该压力石板才对,但做工极其精巧,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找不到。
“主人!看那处的血迹!”
顺着安妮特手指方向,你发现地上的血泊有几处汩汩冒着气泡,像是顺着缝隙往下流似的。应该是压力石板的边缘吧,终于大致上能猜到机关的位置了。
此时蕾娅也飞了过来。
“主人?三思啊。”安妮特发现你把蕾娅安置在头顶,站起身,一副要硬闯机关的气势。
思了,都十思了。自从进入暗门之后通道始终相当狭窄封闭,四壁石块坚固,走了很久也未见其他岔路或尽头,明显造这条暗道的人本着杀光擅闯者的初衷打造的陷阱。
看看你脚边的圆锯机关,是循环使用的,即意味着施法召唤怪物去踏陷阱也无甚意义;设置精巧,即使凭有游荡者资质的你和安妮特都无法识破究竟何处暗藏机关,更别妄图一路慢慢的谨慎摸索前进了;看看这条通道,恐怕前方的机关为数众多,若是施法侦测,一来可能法术位不够用最后反而被爱德华斩杀,二来法术侦测也是有成功率的,若是侦测有误反而比没侦测更容易叫人疏忽大意。
只能硬闯,或回头。其实回去也未必安全,现在被圆锯砍断腿的领民还在哭喊,其他的也吓得缩在原地不敢乱动。
“主人!您如果这样硬闯……”
看看是运气更强,还是机关更强吧!
你小心的迈过已被血迹显形的圆锯踏板,没走两步,脚尖似乎压倒了什么,发出了耳朵根本听不见只能凭触觉隐约察觉的咔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