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少女眼见谢淑玲倒在血泊之中绝气身死,脸上也无甚变化。
陆璈道:“很好,你倒是不怕。”
那女子长长叹了口气,叹气声中充满了迷惘悲伤之情,却并非对死亡的畏惧或是对谢淑玲身死的哀伤,在于离别、身死两种伤情上,这是第三种情感。
莫凌雪听到她这一声叹息,胸口怦的一声,仿佛被大锤击中,脑海中一时之间闪出梦中见到的红裙女郎。梦里那红裙女郎也曾幽幽地叹息过,这女子的叹息声竟与之极为相似!
是她吗?她是谁?莫凌雪心中迷惘不已。他对于自己的身世认知一直处于一种似是而非的状态,如果自己是莫凌雪,那梦里的李凤歌又是谁?为何又觉得李凤歌极为熟悉?如果自己是李凤歌,那此时的他难道就不是莫凌雪了吗?
只听陆璈忽然厉声叫道:“拿解药来!”莫凌雪被这声厉喝惊醒过来,探头看去,但见陆璈扶起陆经,脸上铁青,双眼如欲喷火,一副噬人的恐怖神情。
那女子道:“解药?”声音充满了迷茫不解。
陆璈厉声道:“不错!他身上中了你的寒毒,快把解药拿来!”
那女子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击中他的太阳穴令他昏了过去,什么寒毒我不知道。”
陆璈见她一副淡淡神情,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确实不像说慌。但他摸得陆经的脉膊,分明查觉到陆经体中有一股极为阴寒的剧毒在丹田中上蹿下跳。
那女子又道:“如果他中了我的枯骨掌,早便与他一样了。”说着往陆威一指。陆威道:“大……大哥……他……他眉头被……被一头死尸咬中……可能……可能是尸毒发作了……”气息不定,声音充满痛楚。
陆璈脸色一变,查看陆经额头,果见他左眉被人咬了好大一块皮肉,此时已生脓血。伸手按住陆经眉毛,陆经吃痛之下苏醒过来,放声惨叫。
陆璈道:“忍着!我帮你驱掉尸毒,如若不然尸毒攻上大脑,命就没了!”陆经见到大哥,点了点头,连话也说不出来。
陆璈伸手挤起脓血,道:“忍着痛,你左眼已经废了,我要把你左眼挖出来。”
陆经“啊”了一声,颤声道:“我……我……”陆璈取出插在谢淑玲胸口上的匕首,去挖他眼睛。
莫凌雪忙低头不看,但听得陆经一阵嗤嗤抽气,显然痛苦难当,只是倒不失为一条汉子,竟连一句惨叫也没发出。
那女子神情木然地站在原地,既不逃走,也不说话。
陆璈撕下衣袖给陆经包扎上了额头,朝着那女子冷冷看去,却道:“不用喊痛,这两个人伤了你,一个已被我杀了,这一个害得你们一个瞎眼,一个断臂,交给你们报仇!”话音甫毕,纵身而出,一掌抓向那女子。
那女子发了一阵呆,见他纵身上前,翻身疾退。陆璈也不取枪,运气于手,掌随身走,趋避进退,武功身法不像丁求安、邱承重那般云诡奇妙、凌锐狠辣,但大开大阖,势如松涛,也极为厉害。
那女子毕竟身受重伤,先前击倒威、经两人又费了一身心力,此时又哪里是他的对手?躲避一会,左肩中掌,往右边摔出几步。她摔出之时忍不住低哼一声,勉强支地欲起,却始终力有未逮,难以起身。
陆璈道:“陆威、陆经,你们哪个起来把她杀了?还是我替你们动手?”
陆威恨恨道:“大哥替我们报仇就好。”
那女子幽幽叹了一声,举起右掌,便要朝自己脑门劈落。
忽听旁边草里有人发出一声嗤笑,笑声中充满了鄙弃憎厌之情。陆璈脸色微变,目光似电向草丛扫去。
发出冷笑之人自是莫凌雪,他眼见那女子倾刻之间便要毙命,听到她那句叹息声,心头猛地一跳,心中想的都是:是她吗?是她吗?
因此发出嗤笑,引开注意。从草丛中走出,目视陆璈。
陆璈认不得他的声音,却也认得他脸上戴的铁面具,心中微感不妙,道:“李道长,你……你在这儿?”
莫凌雪自知打不过陆璈,故一出来便打好了主意,怎么样也要搬出正一教的名头慑退陆璈。他仰天打了个哈哈,阴阳怪气地嘶声道:“我在这里睡了个大觉,可瞧见了不少好戏。”
陆璈道:“哦!李道长,我听说你也进入墓穴中被妖尸……原来却不是真的。”
莫凌雪道:“是险些让妖尸杀了,不过也没死成,与陆庄主一样。”顿了一顿,道:“陆庄主,我奉我师父之命到此办事,你可曾见过我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