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意远和天虚道长赶回徽州的时候,已是天黑。
天虚道长对于张意远怎么从江鱼王手下逃亡的过程,没有追问。
他特别有换位思考的觉悟。
如果自己从一处大妖嘴下脱逃了,如何能与人详说那狼狈的历史呢。
是以他没有问张意远江底的情况,反而是劝说张意远,让他一会见到徽州太守,只管认错。
张意远一路默不作声,完全没听天虚道长说什么。
天虚道长却在心里将大致计划想得清楚。
徽州这块肥肉,他不能就这么放下。
两人可以一个黑,一个白,威逼利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拿下徽州太守。
反正那江鱼王本身就是个妖,对徽州盘剥的厉害,现在得罪到底了,也无甚大碍。
两人来到徽州,还没入城的时候,就被侍卫层层叠叠围住。
一路上,百十来人的护卫,押送他们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太守府冲去。
奇怪的是,进入徽州后,一路上,一个百姓都没见到。
天虚道长一边小跑,一边和周围的侍卫长套磁:“后生多大年纪?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侍卫长,真是年轻可为啊。”
“后生你这刀好啊,哪里锻造的?”
“后生你这靴子底挺厚实,家里婆娘给缝的?”
无论他说什么,百十来人的护卫队,没一个人理他。
这才刚过戌时,家家户户正该吃饭的时候,连个炊烟都没见到。这也便算了,天色黑了,居然没人掌灯。各家各户漆黑一片。张意远下大概了然了七八分。
他传音给天虚道长:“早做打算,一会如果情况不对,你自己及时脱身。”
天虚道长听见这话,摸了摸自己袖袍里的那一摞符纸。
心中稍安,也不再和人攀谈了。
远远的瞥见太守府,府衙门口早就站了一队人马等候。有僧人、有道士,还有一众官员。
为首的人,正是徽州太守王文海。
护卫们整齐划一的向两侧散开,张意远和天虚道长直面王文海。
“大师,法海大师?
您总算回来了,哎呀,急煞老夫了!”
天虚老道本来想开口质问那群装模作样的僧人和道士,来个先发制人,没想到先看见王文海给他们行了个大礼。
“求法海大师,救我徽州百姓!”
王文海单手支撑膝盖,当着众人的面,缓慢地单膝跪在大路上。
“求,法海大师,救我徽州百姓!”
两旁的僧人、道士,百十来护卫、士兵,全不跪在地上,向他们行礼。
情愿的,不情愿的,该不该跪的,都跪下了。
天虚老道捋了捋胡须,颇为享受众人的跪拜,心说这事够我说上好几年的了。
张意远摸不着头脑,他先搀扶王文海起身,随后问道:“太守不必如此,出了什么事?
是前堂江的妖族们,要挟水淹徽州?”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坏的事。
王文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着急的想要解释,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嘴唇微微颤抖,为难道:“老朽知道,此事是为难大师。
但是……为了徽州百姓,老朽也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