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午时了,实在是热,世子连连喝了三壶茶水。”
秦年初想象着那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冒着暑气强作耐心地等着,觉得有趣,不免嘴角露了笑意。
“你喊我小姐,他什么反应?”
“呃,没什么反应啊,只是低了头。”
“拿到扇子之后呢?”
“就一直扇。”
“......”
“小夫人?”
“没事.......这样,以后在世子面前你们还是叫我小姐,跟落葵也说一声。”
“是。”
随手翻翻桌上的书,还是那本《草木若诗》,作者列了数十种草木,详解了其来历、栽植、景致等,亦配有相关诗词,骆问菱一定很喜欢这书,在每种后面写了自己的见解,且集纳了更多的诗词,使之更丰富。
秦念初不会写诗,但好歹读的懂,比如写梨花是“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写芙蓉是“江南池馆厌深红,零落空山烟雨中”,再有“杏花无处避春愁,也傍野烟发”,“白藕作花风已秋,不堪残睡更回头”,颇有思春怅惘的情绪,然芍药一栏却洋洋洒洒记了一段:
“一年好处,是满城红药,芳心带露,面绯红,春衫双挽并,长街沽酒,始知郎心似妾心——上巳赠芍药。”上巳节里赠芍药花正是男女定情的意思,这一会儿伤春一会儿赠花,可不就是恋爱中的小儿女?
不过上巳节——这就有意思了,扉页上题过这天曾与骆问笙一同购书,难道情人见面竟有他在旁?或者问笙本就是知情人所以不避讳?倒也合理,自家兄弟嘛。但若真的是问笙熟知而不奇怪,那就很可能是熟人,所以南宫秋月依然有最大的可能性。
想着再翻翻那些他人赠书,说不定就能找到南宫秋月的痕迹,又看到一本叫做《梧桐雨》的话本子,是讲才子佳人两情相悦私定终身的故事,扉页上记了“幸有良人,心有可依”一句,更叫她确定骆问菱是有心上人的,但再翻别的却也没翻到,可惜此时身体尚乏,吃过晚饭便又早早睡去了。
次日再看到白衣公子自房上翩然而下,秦念初已经不惊奇了,这里的每一天就像重复倒带一样,若不是稍有差别,几乎以为根本就是前一天的翻版。
秦念初大病初愈,没什么力气,兀自盯着地上一队蚂蚁搬米粒,没兴趣跟他多说。
见她没反应,倒是南宫秋月没话找话了:“你好些了没?”一边说着也在一旁蹲下来,顺着她的目光去看,竟还有心情看蚂蚁?不觉莞尔。
“托你的福,死不了。”
他倒不恼,一脸戏谑:“救命之恩你打算怎么报?”
“我自己挖的菊根,怎么成了你救的命?”
“我以为是昨日没罚跪才能好端端地熬过来。”
“那,今日我能再起来吗?”秦念初扭过头看着他,再次含了一丝媚意在眼神里。
南宫秋月一滞,左右看了看,眼见着落葵自觉地跑到院门口守着,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秦念初毫不客气,扶着他的手腕一撑,站起来,南宫秋月随着起身,手不自然往后一缩。
“去我书房里坐坐?”秦念初不以为意,她还惦记着那一壁书,早点翻到有用的信息才最重要。
“嗯......也好。”南宫秋月略略一想,便同意了,伸手做个请的姿势,随着秦念初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