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一堆碎砚台,我打算将它们好生磨一磨。待去了菱角变得光滑圆.润些,便穿上孔.洞.做一串儿风铃。等回了竹屋即可挂于窗口,时不时随风而动响上两下、也算平添了几分趣致。
然,一处菱角还没磨完,便忽觉双眼一.花。
面前好似隔了层厚重红纱似的,将人牢牢罩住,以至此刻眼前所见一切景致都染上了片片妖红,艳.丽诡魅到了极点。
手中青灰玉石仿佛也一瞬变成了深红,触感亦不若原先那般坚.硬锐利,反而柔.软细腻如若两块将融的凝脂。就连这迎面而来的阵阵晚风,里头都似也夹.着自天际携来的火苗,一经触及,便在我全身上下都卷起了熊熊烈焰。
我挣扎着看了一眼天,应是刚刚擦黑的夜空红云密布,无雷无电,于满目.沉.寂中降下倾盆大雨,雨水鲜红如.血.浇了我满身,却丝毫不能.打湿盘旋于骨髓里的火焰。掌心玉石滚.烫,我亦使不出力气将其扔下,只得紧.握满手飞灰,恍若从翻腾岩浆中舀起一捧逝去的余.烬。
身形垮塌如泥山崩.颓.于地,口舌之间已嗜咬出满嘴腥甜,那湿.热之物灌入喉中,滋味竟如甘泉一般清冽。
这是我自己的.血,不能喝,但还是依旧无以自控、又一口咬住唇.瓣上的红肉。
这感觉,竟令我忆起了无间地狱中十.噩.不赦的罗刹厉鬼。深陷其中,历久天罚之下,唯有自饮其.血,自食其肉……
我此刻简直犹如一尾活鱼入了煎锅、已然被.zhà.的神.智不清之际,终有一块玄冰样的东西落了下来,正巧熨帖在我焦灼的眉心。
霎时间,似有一片巨大霜云从天而降将我全身覆了个严严实实,再“呲溜~”一声轻响,那折磨得我半.死.不活.的滔天大火便随之淹没其中一息全然.泯.灭.。
“咳”……我.咳.出了一大口黑灰,睁开眼,便见布云.灭.火的熵泱神君一张脸也差不多与黑灰一般黑了。
再看,嗯……他怎么跟座山似的那么高大?便动了动胳膊肘想赶紧爬起来,省的他一直低头看我也疲累得紧,而等两片半白半焦的鱼鳍“吧唧”一下
.砸.在地上,我才恍恍然发现,自己竟又变成了原型?
熵泱神君此刻于我眼中、体态亦与那顶天立地的天柱差不了多少了。
只见他一手负于身后,略微低着头瞧我,一张嘴便撒下一捧冰氵查子往我脸上.洒,道:“旁的仙家若是身染.血.咒,发作起来定是如猛兽入市一般嗜.血.伤人。你倒好,修为低至如此地步,伤不了旁人便开始吃自己。若非龙鳞示.危.我及时赶到,只怕你已经将自己活活咬成筛子了。”
可怜我现在趴在地上,一边扭着不知在哪的腰身使劲上看,一边还要蔫头耷脑地任人训.话。此情此景,当真是凄凉无比啊。
熵泱神君似乎也晓得与一尾说不了话的鱼生气实在无甚用处,便化出一只气泡将我裹了起来浮在半空。
一双眸子甚是轻蔑地瞥了我一眼,道:“照戈还道你可能会失了性.情、伤到天界仙娥仙侍,我便将你安排在了府中最僻静无人之处。可现在看,你还是与我近些为好,免得何时倒在此处都无人得知。”
我有些.泄.气、想吐水泡却没吐出,只觉这照戈殿下也委实太看得起我了。但凡我这身手能打得过一只玉兔,也能半夜从床.上笑到地底了。
这时,熵泱神君忽而伸出一指、似于我头顶沁了一阵凉风:“花.瓣.都差点烧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