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通俗些,玉叶芙蓉,便是作用于天界仙家的火罐。
拔尽五行污浊之气,还一副天然纯清之体。
我不甚适应地动了一身从未如此轻盈的躯干手脚,联想到日后得以驾云之日,约莫能少复些重量,便暗自欣喜了一会儿。
又不免赞叹,这琢玉上仙当真是很够义气,不知给我用了多少年份的玉叶芙蓉子,效果竟能好成这样。
然,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其生长之势过于缓慢,以至我每每钻被入门,都担心将花瓣拆散、令花茎断折。
熵泱神君方才拈珠环颈之手已然收回身侧,眼下一身黑衣之上沾满微微冷寂的万千繁花,宛如琉璃碎淡已无还、琥珀将成却未央、叫我举目看去,甚有一番倾世迷离之感。
一刹怔忪静观其貌,便见他两瓣薄唇轻启,与我道:“琢玉之药我还有三日才能用完,待到饮尽,便会为你封印血咒。”
……我闻言轻叹,胸中似有一团丝线、纠缠缭绕之下生出一朵于色于嗅尽皆不扬的藤花。秋蝶亲吻过一般,一场微醺,便唯能剩下醉后枯朽的一眼苍颓。
这结了满藤的花色,凌凌乱乱地盛开、又匆匆忙忙地落下,攒了一地肥瘦尘埃,叫我伸手去探,一时竟无法从中拾捡出眼下是何心情。
只想着,琢玉上仙月前应再给我颗更久年份的芙蓉子才对。
如此一来,除却满身乌黑尘浊,兴许还能再吸取些血红劫灰。不论令我等上多久时光也好,终归于它败落之时,或能为面前这仁善到了极致的神君省上两分绵力。
略略颔首牵出一张笑面,我将积在喉口的一气郁郁收回腹底,握着字迹严整入木三分的佛土经卷捧于胸前,郑重道:“君上放心吧,这几日点绛必定日.日.口不绝吟耕而不辍,绝不会再起苦恶嗔杀之念,令体内血咒波动上分毫。君上神体尊贵,不若我等小仙无用之躯,还是将养久些才好。”
落雪无声,衬的耳畔脆生生的白,此时无甚遮挡地袒露月下风中,便显得略带一点豆糕样的浅淡酥红。
熵泱神君目色莫名微暗,仿佛面对一颗将砍的贼将脑袋似的、看向对面的我,声若切金断玉、木然而响,道:“如此便说定了,三日后施法封印。”
“……”我本以为此一言入他耳中、应当是句人话。但却忘了,面前这位毕竟已经成神,而我,打从一开始就并非是人。
话意谬以千里之下,我便怀着一腔白白言表且未及悼念的高志,瞧着品貌非凡的黑衣神君衣不带雪、于满目山色之中悠然无迹了。
——
不知是否因我昨夜入梦较晚,白日眼花之下便生出了错觉。
再于炉底黑灰边儿上、见到格桑于扇面火光交相掩映之下的脸容时,竟觉得他似乎成熟坚毅了不少。仿佛是一夜之间,便揠苗而长一般、从十三四岁变成了十五六岁。
薄皮儿包子般的少年、照在我目下的这半张面盘子上.绒毛根根微竖,且另起了层微毫疙瘩,甚是无奈地与我道了句:“点绛仙子,你可否不要再看我了?”
我托腮捧脸目不转睛,道:“为何?”
格桑“啧”了一声,道:“《清平决》乃是君上自创之功法,亲授于座下体质适宜的天兵修习。你身负血咒,本就不可妄动杀心。便是我之功成算是托你相助,未得君上允准,我亦是不会将它传授与你的。”
厄……其实,我并没有无知世人所想那般勤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