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邑正襟危坐,即便面前几案上放了一碗热气腾腾色泽诱人黄羊肉,其亦端直了身子,束紧袍袖,面上挂着淡淡的笑,轻开嘴角,“主人家不信某言,何故又请某入内?”
钟衍放下酒碗,轻笑一声,“先生方才所言虽谬,对衍而言却是个不小的麻烦。”
王邑一怔,看向钟衍,只见钟衍面上似笑非笑,“先生可知何等人不会多嘴?”
王邑心下一悚,只觉得后心发凉,脸变的刷白,强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某突然想起家中锅灶尚在烧饭,不便叨扰,这便......”
“砰!”钟衍重重的将酒碗摔在桌上,厉声道:“莫不是先生面前这碗黄羊肉不香?”
王邑打了个哆嗦,看了看面色不愉的钟衍,又看了看面色不善的桓楚,“香,太香了!”
本以为这下能教钟衍满意,怎料钟衍面上更怒,“莫不是衍招待不周,失了主人家礼数,以至于美食当前,先生竟不动一筷?”
话音方落,王邑执著端碗,在桓楚惊愕的眼神中,三下五除二将一碗滚烫的黄羊肉吞入腹中。
王邑见钟衍还欲再言,心中苦不堪言,忙伏身拜道,“邑实无恶意,先生何必苦苦相逼!”
钟衍心下发笑,面上却作惊愕之色,“先...先生怎地这般?”
王邑观钟衍面色,只觉得钟衍似笑非笑,宛如狸猫戏弄老鼠一般,只觉得浑身发凉。
钟衍笑道:“要问这世上何等人不会多嘴......那自然是自己人!”
王邑嘴里正喃喃的念叨着:“...死人啊......”
听得钟衍“自己人”的言论,王邑猛的抬头,然后狂笑,“先生说的极好,邑今日前来,便是满怀善意,口出狂言不过以惊取之,还望莫怪!”
钟衍笑望着前一秒怂的发抖,当下精神抖擞的王邑,朗声道:“愿闻先生之言!”
王邑振了振衣衫,“入我纵横门,知我纵横好,先生可知晓某如今年岁几何?”
钟衍细细打量,发现王邑气色确实不差,头上虽有白发,却也大多被黑发遮盖,面容红润,大体来看,约莫有三十岁,钟衍正欲开口,又转念一想,这人既让我来猜,想来年岁应当不低啊!
钟衍斟酌再三,开口道:“先生莫非已至不惑之年?”
王邑生怕钟衍再来个幺蛾子,小心翼翼道:“莫非某面容苍老如斯?某方二十有九。”
钟衍脸一黑,二十九有甚好猜的,忙摆了摆手,“先生还是拣要紧的说。”
王邑面容一肃,“我纵横家主谋略,通军事,合法并儒,通道纵兵,乃天下第一学派,弟子门人,无不聪敏过人......”
钟衍冷笑道,“汝自言年不过二十有九,而汝所言法、儒、兵、道,无不有常人一生难穷尽之奥妙,纵汝聪敏,如何敢言尽通?依某所见,汝不过夸夸其谈,徒逞口舌之利罢了,桓兄,将此人丢出府去!”
王邑忙道:“某之所言,乃纵横家,非某也,某不过小小策士,如何能与往日先辈相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