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职业小偷,靠着并不娴熟的偷盗技巧,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我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做成一单业务了,摸着兜里仅有的几元钱我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昨天,房东又来催交房租了,今天必须做成一单业务,我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干嚼了一包方便面后,我换了一身还算干净的衣衫,把一把自制的刀片藏在袖口里,走出了家门。
因为闹“猪流感”,公交车上的乘客明显比以往少了。我从109路公交车换乘23路公交车,又从23路公交车换乘87路公交车,三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仍一无所获,还买车票花光了兜里那最后的几元钱。
就在这个时候,我遇见了白雪。白雪独自行走在街道上,她神色焦急而紧张,专门选择行人稀少的小巷穿行。我暗自高兴起来,今天就偷她了。我从路边拾起一块大砖头,然后加快脚步跟在白雪身后。我是这样想的,如果在我偷她的时候,遭遇到她的强烈反抗,那么我就用这块大砖头拍死她。
拐过了两个弯后,巷子里便只有我和白雪了。此时,白雪也发现了尾随在她身后的我,她突然跑了起来。慌乱之中,我忙将手中的大砖头狠狠地向她投掷过去。砖头砸在白雪的脚上,她惨叫一声后,一瘸一拐地狂奔起来。我立即从角落里捡起一块更大的砖头,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追赶着她。我相信,已经受伤的白雪是跑不过我的。
但是,我今天真的是太倒霉了,白雪向前跑没多远,竟然扭身跑进了一户人家里。我也真是穷疯了,大着胆子走近那户人家。我想,如果这里是白雪的家,那么我只能是自认倒霉了如果这里不是她的家,她迟早还是会出来的。
于是,我把那块大砖头垫在屁股下,又从兜里掏出一支香烟来,守候在这户人家的门外。
院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兴奋地喊道:“哈哈,白雪你真是太棒了!你又成功地跑回来了。”我好奇地起身,通过门缝向里面窥视:
白雪忍着脚上的剧痛,讨好地向那个女人摇了下尾巴,便一瘸一拐地走到院子角落的狗窝旁边。白雪在狗窝前刚躺下来,四五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狗崽便“嗷嗷”地叫着从狗窝里蹒跚跑来它们拱进白雪的怀里,咬住便不肯再挪动。女人皱着眉头走到白雪旁边,自言自语地说:“白雪的腿怎么瘸了?这下怕是卖不出好价钱了。”
我马上明白了,这个女人是靠白雪在做“放鸽子”的生意。她把由雪卖掉后,白雪由于急着回家给小狗崽喂奶,便会千方百计地跑回来。这样,女人便可以再一次地将白雪卖掉:没错,白雪是一只纯白色的西伯利亚雪橇犬,我估算它的市场价应该不低于两万元,仅它那身雪白的皮毛也能卖上个好价钱女人回到屋里拿出两块肉骨头放在白雪跟前,然后蹲在那里查看白雪腿上的伤。我知道这单业务又做不成了,只得悻悻地离开:
再次见到白雪是在一周后,在宠物市场的一个角落里,白雪被铁链拴在铁笼子的旁边,铁笼子里关着它的那几个小狗崽一个陌生男人坐在白雪的旁边。我猜这个男人应该和那个女人是一家人,他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十几分钟后,有一只小狗崽被人买走了,白雪不停地哀嚎着。我装作买狗的样子走近那个男人。很显然,白雪认出我了,它冲着我一阵狂叫。男人很不耐烦地踢了白雪一脚,骂道:“再叫,踢死你个狗日的!”我佯装害怕跳到男人身后,一边将两只手指快速地伸进男人的裤兜,一边惊呼道:“哎呀!你这狗可真是太厉害了,可吓死我了!”不过一两秒的时间,男人的钱已经成功地装迸了我的口袋里。
男人不解气地瞪了白雪一跟,很无奈地说:“这狗腿瘸了,你如果想要的话,就便宜点卖给你好了,”我冷冷地对男人说:“你是想钱想疯了吧?把瘸腿的狗牵到宠物市场来卖,这狗怕是只能卖给饭店了。”说罢,我转身离去。
很不幸的是,白雪的命运竟然被我言中了。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在一家狗肉餐馆门前的铁笼子里见到了白雪。我走近笼子,白雪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很显然,它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只能等待厨师的屠刀,也懒得冲我发火。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白雪悲惨的处境完全是我一手造成的。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把白雪买下来。反正我也是一个人生活,只要白雪不记恨我,就给我当个伴儿吧。
于是我走进餐馆,对老板说:“门口那条白狗你卖不?”老板赔着笑脸说:“厨房里有炖好的狗肉,那条狗要等到明天才能杀呢。”我耐着性子说:“我是想买那条白狗不是想吃狗肉。”老板眨了眨眼睛说:“那可是条纯种的雪橇犬,如果不是腿瘸了也不会被卖到这里来。”我昨天刚做了一单大业务,此时我的腰包里鼓鼓的。我财大气粗地说:“我是想要那张狗皮,你就开个价吧!”老板装作很为难地说:“那条狗我也是花了高价买来的,我也是想要那张狗皮呢。”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老板答应把白雪以两千元的价格卖给我。
就在老板打开铁笼子的那一瞬间,原本已经没有了生气的白雪竟然猛地一跃而起,张着嘴扑向老板。老板本能地躲闪了一下,一个白色的影子从笼子里箭一般地蹿了出来。
老板边呼喊边拼命地追赶白雪。一辆汽车呼啸着开了过来,白雪惨叫着倒在了车轮下白雪并没有死,但是它的两条前腿却被齐生生地压断了。气喘吁吁的老板冲上去拦在了汽车前面。
我走过去的时候,老板正跟司机争吵。老板嚷嚷着说,白雪是他的命根子,是他花了两万块钱买回来的。司机也不服气地说,谁让你的狗在大街上乱跑,压死也活该。我呆呆地看着躺在车轮旁哀嚎个不停的白雪。白雪的眼睛始终盯着一个方向。我知道,在那个方向里有它嗷嗷待哺的孩子。
司机在老板的纠缠下,愤愤地甩下五千元钱,开车走了。满脸兴奋的老板对我说:“她就是被压掉了两条腿,也不会影响到整张毛皮。这样吧,你给我一千块钱,这条狗就是你的了。”我默默地把钱递给老板。随后,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想把白雪送到宠物医院。没想到,出租车司机看着满身是血的白雪,竟然拒载。
我只得抱着白雪来到附近的一家小门诊。医生却以不给狗看病为由拒绝了我。我答应给一笔不菲的出诊费,他才不情不愿地处理了一下白雪的伤口。
我把白雪带回了家。那天晚上,白雪就躺在客厅的角落里,不吃不喝,嘴里偶尔发出几声痛苦的哀嚎。我守在白雪的旁边,心里酸酸地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