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伤势不易躺太软的床,所以她没弄多少羊毛垫在下面,就铺了薄薄的一层,上面铺叶子,再把人连着羊皮大衣一起放上去。
一番忙碌下来,顾休语已经困的不行了。她担心病人晚上万一需要帮助,于是陪他一起睡客厅,倒在羊毛堆里,缩成一团慢慢睡去。
……然后一个人自顾自地睡了一整晚。
第二天她揉着眼睛醒来,习惯性地想要去上厕所,刚抬了一只脚,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捡回来一个人。
她连忙摇摇脑袋清醒清醒,看清那人躺在不远处正睡着,才松了口气。
走进去她发现这人已经醒了,乌溜溜的眼睛正望着她,黑色的眼睛里似乎有几分脆弱之感。
顾休语蹲下去问他:“你想上厕所吗?”
那人仍旧看着她,眼里写满茫然,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这该死的语言障碍。
顾休语只好用行动告诉他,虽然有点猥琐,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指了指他的下半身,做出一个洒水的动作。那个人先是继续茫然地看着她,然后突然明白过来,脸色变得通红,有些别扭地点了点头。
顾休语拿出一个没用过的白皮果当尿壶。她原本想让他躺地上,她去帮他的――在现代的时候,她帮她生病住院的姥爷做过之类的事情。
但那个人显然脸皮薄,宁死也不要她帮忙。不过……一个重伤患者的反抗能反抗到哪里去,顾休语仍旧强硬帮他接了尿。
她觉得这没什么。难道要为了所谓的男女之别,害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再次出现意外吗?这才是她不能忍受的。
顾休语以前有过照顾人的经验,知道该怎么让病人舒坦地躺着,只是这破地方条件不够,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很多东西只能找个替代品。
而且因为语言不通,沟通起来那叫一个困难。她都觉得自己和阿崽沟通都比跟他沟通要顺利的多。
她问他从哪里来的,那人用茫然的眼神看着她。
她问她为什么会受伤,那人继续用茫然的眼神看着她。
她问他叫什么名字,那人继续用茫然的眼神看着她。
顾休语:“……”
委屈,想哭。
然后她就一有时间就指着自己说“顾语语”,指着喂给他的牛奶说“牛奶”,指着喂给他的果泥说“果泥”……反正就是想方设法地教他如何用她能够理解的方式表达自己的需求。
好在不间断的教学是有成效的。
三天后,那个人学会叫她名字,在那天睡觉之前,一字一顿地喊她顾语语,说的很标准。
那个时候她才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人的声音还蛮好听的,低沉,磁性。
顾休语开开心心地闭上眼睛,做了一个好梦。
梦里,不再是一个人哭泣的她。她有了玩耍的小伙伴,会一字一顿地喊她的名字,会在她哭泣时摸摸她的小脑袋。
像哥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