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上什么时候离开?月轮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他并不清楚。
就好像不知道今日的最后一缕
晚霞是什么时候浮现又是什么时候消失在楼角一样。
正是春末,夏季要来不来的时节,风吹过来还有些微冷。
一只脚踩在横栏上,西门彦蹲下身来,微风轻柔的卷动着他的发丝。
“还在发什么愣呢?神玄都已经走了。”
离歌眼里似乎才聚集了焦距,视线缓缓落到西门的脸上“神玄?!”
“不然呢?你以为他是谁?”
“他似乎很有本事。”
西门彦对此并不否认。
离歌不禁疑惑,于是问“那么他为什么不自己将这孩子送往极北,送到赫连身边去?”
“谁知道呢?”西门彦的语气忽然就冷了几分。
离歌虽然没有瞧见他发丝下一闪即逝的异色,便也没在继续问下去。
心里则是满满的疑惑和不解。
…这个孩子…
生来就带着“浮生咒印”!分明就是上官家的人,却有一张和那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也许等见到赫连……他知道也说不定……
上官。
风声里有他的味道!
花无追寻上官的气息而去。
雪神已经息怒。冰雪早已自大地上悄然退去。斜阳落下西山,只在天边留下一抹烧红。
白灵跟随在雪神的身后,行走在河岸。
天边忽然划过一道金线,如流星般一闪而没。
雪神偏偏一侧头斜眼瞥见,不禁嘴角微勾。而后继续转头不疾不徐的走着。
究竟要走到那里?白灵没有问只是沉默的跟着。
花无化成人形立在古木下,就看见了上官。他仿佛在那里站了很久。
花无目光扫视一眼辛城和上官身边的修歌,见他们都缄默不语,于是忍不住就朝上官揍凑近了些。见他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着,证明心脏还在跳动。
…还活着…
视线缓缓从他分明的锁骨上移最后落视在他那张苍白清瘦的脸上,他紧抿着唇,眼帘微微的垂着。
在想些什么?
上官抬眼。
花无的心脏忽然像是被什么狠狠地锥了下,她忍不住想;人的眼神怎么可以这样悲伤?!
“…你不用…”
不用什么?
不用难过?
这样的话连花无自己都觉得显得苍白。
“……我……只是想要看一眼……”
因为还不知道燕归云为他上官家留下的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花无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眼里涩涩的一阵湿热,还来不及好好看清楚他的脸视线就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额滚落下来。
直到后来才知道这次邂逅,便再也没有见到上官,直到死亡的那天都没有。
四人一时都无话,气氛显得有些微妙,就连空气都格外的抑郁。
“秋也。”清清冷冷的语声忽然传来。
闻言,众人寻声望去,果见古木下又出现了一个人。
清清冷冷,孤独,漠然。正是上官家的上官白夜。
上官踏步从花无侧身走过,停在上官白夜身前。薄唇轻启“姑姑。”
看到上官秋也,她不是不心疼的。他们上官一脉如今做长辈的只有她了,而子侄一辈也就只剩下上官秋也!
所幸,在他们上官一脉气数将尽之时又留下了一滴血脉!
身在上官家…或许…是那孩子的不幸,却是上官家不幸中的大幸也说不定。
“与其将她留在身边,让她从一开始就和我们一样被那道咒印所诅咒着,倒不如把她送走。”
“也许她今后的命运会不一样也说不定。”
上官秋也苦笑了下,却比哭还惹人心疼。
“但愿如此吧。”
他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与上官白夜错身而过。
“不打算回去?”上官白夜在他身后问。
上官头也不回道“没有时间了,有一件事我想要去弄明白。”
语声未落,天地间流光潋滟,黄昏后暗沉的天空忽然被一道金光照出一片通明,周围都被映得通亮。天边竟飞出来一轮金镜浮在众人头顶的上空,流泻出来的丝丝缕缕的金线刺得人眼发涨。忽又光芒尽收,立直镜面,缓缓落下,落在上官秋也的身后。
上官顿足,蓦然回首,只见那镜面上乏起一丝丝轻微的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接着露出一张温婉的女人的脸。
然而其它人的视角就只能看到一面金色的镜面。
一只纤足踏上地面,这人竟从镜子里走了出来!
直到这一刻,金光一闪,金镜自她身后消失,众人才得以看见她这个人。
“你来做什么?!”上官语气里隐隐有些怒气。
“我不放心。”碧情弱弱的回了一句,然后就咬着嘴唇,低着头不再说话。
上官微微抿着唇,显然不悦。
这时花无辛城,和修歌以及姑姑上官白夜具都神色各异的盯着上官。上官叹了口气,又折了回来“回去。”
碧情抬眸,“不回去。”
“回去!”上官再次开口,语气明显冷了几分。
“不回去!要是活不下去了就一起死吧!”眼睛忽然就红了,语气却是难得的坚定。
每一个人的心脏都像是被什么给给狠狠地锥了下,神色变了几变。
上官只觉得心里涩涩的发苦,语气倒也柔和了不少“我送你回去。”
“呃?”碧情先是一愣,然后才有些懵懂的点头。
“上官…”花无欲言又止,声音都已经咽哑。
上官别开眼不在看碧情,转向了花无,对她说“你也回去,都回去!”最后一句却是对着辛城说的。
辛城薄唇动了动,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上官秋也走了,是和碧情一起走的。
其实他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并不确定这样的身体还能支撑到何种程度?心脏随时都有可能会碎掉。
燕归云已经死了,不希望再有人死去!
如果一定要死的,自己一个人就够了,不要再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