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有桑海,则西有灵山。
北有雪狼,而南有神木。
上官秋也赶到“封印之城”枫林外,天色已经大亮了。
他远远的就瞧见了那一眼几乎望不到边的枫林上空凡人肉眼看不见的障气,像是落日的烧红占了半边天。
那是“封印之城”的结界!
金镜立在枫林中,碧水湖畔,透过浮立在身前的明镜她清楚的看到了,行走在枫林间上官秋也孤独的身影。身形那样单薄清瘦,看上去显得有几分脆弱,可是偏偏又那样倔强而韧性。
视线落在镜中那张一贯带着病态苍白的脸上,薄唇鼻挺,眉峰眼尾,眼尾向上。是张即冷漠又略带几分性感的颜。
当这张脸从镜中隐去,竟面上又浮现出来另一个少年的脸,轮廓如削,薄唇,鼻挺,凤眼,眉峰。眉眼间有着几分英气,亦颇具几分左丘无月的冷峻。好在少了左丘无月极尽残酷的冷酷。目光清冷,淡漠,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金镜越发觉得这人和左丘无月可是越来越像了,也许是因为在他身边的成长的缘故,多多少少有些受他影响。
直到这少年的脸也隐没在镜中,只剩下金色的镜面。最后连镜面也在一寸寸的消失,碎成金沙泻落进湖水里,在水面激起轻微的涟漪,晨风徐徐吹过湖面,荡漾出粼粼波光。
绿水湖畔,少年忍不住问“我们是不是错了?”
错了么?
也许……
可是也没有人知道究竟怎么做才对。
因为没有人可以改变她的命运,她的路已经走到尽头。
“十七年前,无月将她带回到这里来,我便以经看见了她的一切……不管是千年以后……还是千年之前……”金镜侧头去看那少年,却刚好对上那少年带着探究看过来的目光。
金镜又忽然陷入一阵冗长的沉默,似有几分不愿开口的缄默。
少年也没有问,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却沉默着转身离去。
他缓缓的行走在湖岸,岸边稀疏有几株枫木。夕阳斑驳的光影不时投落在他的身上。
金镜立在原地目送他远去孤独而落寂的背影。
金镜在心里想:慕容天水,其实当初左丘无月把你带回来,我在这绿水湖边初次见到你时……同样也看见了你的一切……不管是千年以后……还是千年之前……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想要答案,我会让你看见。
慕容天水以然远去,根本不懂她在背后想些什么。
唯有那稀疏几株枫木依然立在水边,两岸四面皆是枫木环绕,山坡,坡岭,树木繁茂,晨光洒落下来深深浅浅洒落在木叶上,微风徐徐,木叶沙沙,卷起层层翠浪。
绿叶间,隐隐约约可见朱檐青瓦,迴廊阁楼。
若待秋来,应是,斜阳铺水,红叶满山。
只是,到那时自己以没有机会在见到了。
上官立在湖畔彼岸,内心不禁感慨。
像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立即收了思绪,侧头看去,便见一人不疾不徐信步而来,最后停在一株枫木下。
似是染上了初晨的寒气,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乍看之下颇具几分左丘无月的神似。淡漠的眼光却颇有深意的打亮自己。
上官微微一抬眸,目光与他平视,良久。问“我们还是初次见面吧?”
“我听碧情说起过你。”慕容天水薄唇轻启,答非所问。语声是属于少年清澈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湖水的寒意,清清冷冷。
上官秋也脸上也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眼里的神色明显的暗了几分。“我……很抱歉……”
因为他并没有把碧情带回到这里来!
从东面初升的太阳斜斜照过湖畔西岸,水边枫木枝繁叶茂,投下来的阴影落在那少年的身上,一身斑驳的阳光和叶影。
慕容天水收回视线,抿唇不在说话。
这时一到纯金色的流光忽然从湖的彼岸横穿水面直射而来,至近前又化成人形,足尖轻轻点落在水面上如履平地,衣袂飘飘无风自舞,轻微向后卷起。
上官秋也不由自主转过脸去正视她。
这人一如初见时一样高贵,冷艳。
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唇,单凤眼里深邃而幽深,又充满洞悉一切的智慧和一丝道不清也说不明的神密,是似只需淡淡的一眼就能看穿千年万年。
幽静的回廊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上官秋也觉得像是已经走了很久,很久。
直到前面厚重的紫檀木门被谁开启,忽然有种在一瞬间踏进了冰封了千年万年的广寒宫殿的错觉,无形刺骨的寒意牢笼而来。
让人的身体瞬间冷透,单薄的身体不禁轻顫,就连踏出的每一步都很艰难,沉重,僵硬。
从殿外走上殿前,踏上那几个台阶,停在那四扇古老的雕花木门前,仿佛已经千年万年。
上官秋也的目光落视在那雕花木门上,那么专注而用力,是似要透过木门看到门另一边的世界。
像是过了很久。
木门忽然洞开,在门的中间呈现出一道空洞漆黑的洞穴。
结界之门已经有人刻意打开。
上官秋也有那么一丝稍微的犹豫,还是踏步走了进去。
身侧的金镜和慕容天水不忘紧随其后。
在门的另一边,果然,别有天地。
只是上官秋也发现他自己仍旧站在那几乎没有尽头的回廊上。回廊两边是幽黑空洞无边的黑暗,回廊下亦是幽深空洞得仿佛无底的深渊。然而踩在脚下的回廊竟是用白玉砌成,雕栏,画栋,琉璃瓦,正散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玉桥浮跨在黑暗之上,貌似能够直通黑暗的尽头,如梦幻般不真实。
上官立在回廊上,目光仿佛带着力道貫穿黑暗,便瞧见远处,星星点点的灵光如同无数萤虫之火在那月轮结界里来回游荡,却永远也冲不破那一道三百年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