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此时惯例,似吕端这种初入三馆的低阶官员,最少也要在三馆里熬上三年,运气不好甚至要熬上四年到六年,而司徒毓只要今年月开始参加律科考试,最快明年年初就能得到官和差遣。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司徒毓也许还真有可能撞到大运,一举反超吕端,虽然概率极低。
总之,一切都得看个饶造化。
李延庆能从司徒毓的壮志豪言中听出一丝不甘,但他早已习惯了李家衙内的份,并不能完全体会到司徒毓的真实感受,人与人之间的悲欢有时并不完全相通。
司徒毓应该是为自己的前途未卜而不甘,李延庆如是想着。
“四郎,你学业不差,月通过国子试,来年三月再通过律科考试,这官和差遣就都到手了。”李延庆端起酒杯对司徒毓道:“若是你愿意,届时我让家父举荐你去宋州当县尉,至少能保你三年不出意外,稳妥地升迁到县令。”
不同于李延庆通过律科考试就能转为品文官,司徒毓这等没有荫补的白丁,即便通过律科考试,也只能得到从九品的本官,差遣自然也只能是县尉、县主簿之类的官。
家父...一听到这个词,司徒毓的心中又是一阵痛楚,举起酒杯强颜欢笑道:“此事不急,等我过了律科考试再,况且今年的科举如此之严,来年恐怕也是如此,能否通过还两。”
今年三月的进士科考试本来共有十六人通过,郭荣见人数太多,而且有人通过谏匦上书匿名举报“知贡举”刘温叟收受考生贿赂,郭荣便诏令三位宰相与翰林院复查考卷。
结果十六人中有十二人因答题不够完善被黜落,仅剩四人通过进士科考试。
而其他科目也因此受到牵连,不少本已考中的举人也在复查中被黜落,通过科举考试的举人相比去年大幅减少。
郭荣还就势罢免了今年负责科举的刘温叟,并提前确立了来年的知贡举——窦氏五龙之首的窦仪,也就是宋州判官窦侃的大哥。
窦仪进士出,且家学渊源,向来主张加大科举考试的难度,并更改考试范围,来年的科举考试定然难度颇高且题目新颖。
司徒毓本来就不够自信,又恰逢科举考试改制,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深。
李延庆闻言感慨:“也是,这种破事竟叫我们这届给碰上了,这几个月学的一些考题估么着都用不上了。”
雅间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吕端见状连忙给两裙酒并好言相劝,勉强将气氛带动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司徒毓已是醉眼朦胧,瘫软着子趴在杯盘狼藉的饭桌上。
李延庆和吕端两人喝得很是克制,并无多少醉意。
“今就到这吧,我将四郎送回去。”李延庆站起,想去扶司徒毓。
“三郎,我...”吕端言又止。
李延庆瞥了吕端一眼:“都是朋友,有什么话就直。”
吕端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口:“如果我将来有事求于三郎,还请三郎看在我们的交上助我一臂。”
李延庆此时已经抚着司徒毓到了房门口,闻言定在了原地,片刻后沉声回道:“好,届时我必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