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玄挑开马车帘，只见繁生按着眉头，他轻轻说道：“公子，到了。”

“扶我下去。”

“是。”

除夕夜宴，繁生是几个最受青睐的清倌之一，每年都有新秀出现，可威胁他地位的人至今并无一人，只怪他资质太过超绝，无论才艺还是容颜。

“繁司事，魏司事在竹房等您。”

黑衣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一旁。

“知道了，我马上去。”

竹房是去闲山庄中暗牢的名称，而这坐落京郊妙灵山的去闲山庄正是十二门的暗庄。

牵动机关，厚重铁门下，血味扑面而来。

繁生本就饮酒过量，此时头更痛了，他觉得有必要让魏潇改改除夕夜到自己这儿折腾的习惯。

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趴在血水里，他不断抽搐，呻吟从他紧咬的牙关溢出。

魏潇只回头瞥眼繁生，没说什么，一丝笑模样都没有。

繁生挑眉，看来今天这尊神的心情不是一般的不好。要是往常看到自己穿这身大红金丝纹的衣服，他非得笑眯眯地叫自己“美人”。

“魏潇……师父……好死……”

地下的人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

魏潇突然上前，手摸过地上汉子的身体。

一阵不成人声的惨叫。

繁生能在惨叫里清晰地分辨出骨头擦裂的声音，每当这个时候，他便觉得自己在明镜狱试验的毒药并无残忍可言。

反倒是助这些犯人解脱。

“这是说我师父的代价，你放心，在我不得好死之前，我一定先让你尝尝这滋味。”

“霜溪，天明之前，让他把剩下的全吐出来。还有，让他活着。”

黑衣人拱手：“喏。”

说罢，魏潇踏步离开竹房：“重玄，把小寒楼收拾出来，我和美人喝杯茶。”

“喏。”

魏潇深深吸口外面清新的空气，他抬头望星星点点的飘雪，微微一笑，低声自语：“正好，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繁生跟上魏潇的脚步问道：“抓的什么人？”

“鹿鸣旧人。”

繁生错愕地看着魏潇：“什么？”

“没想到吧，野火烧不尽啊。”

世间人各有其路，朝堂是朝堂，江湖是江湖，井水不犯河水。而所谓黑白并不分明，总有二者混杂之处，十二门便是立在二者之间的一道门闸。

永定十年，温氏太后暴毙，黑白两处，洪水滔天。

永定十二年，鹿鸣山的火烧了将近一月，自此，以鹿鸣派为首，无数江湖门派销声匿迹。

转眼十五年。

梅花含苞，幽香动人。

魏潇和繁生到小寒楼，炭火和茶水都早早备好。

“美人，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小寒楼么？”

“极乐散。”

繁生毫不犹豫地说出答案。

在他给宛香的时候，他已做好被盘问处置的准备，只不过，这个盘问处置来得也太迟了些。

“错，因为这儿有梅花。”

“不处置我擅自……”

“处置什么？处置你擅自和你的宛香姐约会？你说你这么傻，当年吴师父怎么把暗庄交给你了？”

“你查出了宛香姐背后是谁？”

“嗯。”，魏潇喝起自己的牛乳茶，“顺藤摸瓜，背后的人还有点儿意思，我现在还没精力管这些。美人，你对那个宛香姐真痴情，直接把她引到去闲山庄里面，胆子够大。”

“我们从不问对方这种事。暗庄暴露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