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虹说:“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开始收拾书包,李冰就一直站着,苏月虹走他就跟着,快到校门口,苏月虹说:“你要跟我回家?”
李冰说:“没有,我就是担心……”
苏月虹说:“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我毕业就走了。”
“走了?”
“不在西安呆了,去苏州上高中,以后就定居那边。”
“为什么要走?”
“我老家苏州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没听过吗?那边比西京好的多。”
李冰想了下说:“将来只有有缘再见了。”
苏月虹说:“这不还没走呢吗?看把你还伤感的。”
李冰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来,停了下来,目送她背影远去。心里又不由地烦闷起来,九年的同学就这么说散就散了?虽然大部分还在西安,可以后再见的机会又有多大呢,自己也将结识新的同学,可再融入陌生环境他是打心底排斥的,他不想初中时代就这样草草结束。可终究是没有不散的宴席,上次给金玲写同学录就有点说不上来的伤感,现在这样的伤感已让人心生烦闷。
他想抽一根烟,就到小卖部问大爷说买一根,大爷盯了他两眼说:“一根不卖。”他正要争辩上次怎么就卖?回首就看见许小晴在路上走,他背过身装作没看见,许小晴也没看见他,再往前是周滨臣,两人相距有几十米,他心里恨恨地骂:周滨臣,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哪有许小晴哪能看见你,又觉得此事不寻常,就悄悄躲闪进门洞里,从另一条路绕过去,扒着一段墙看他俩去向。
周滨臣果然走上回家那条路,许小晴还是远处跟着走。李冰心里的恨又重一层:周滨臣,你是用了什么迷魂大法,让许小晴就跟着你走?如果说高翰文风度翩翩青年才俊,配许小晴也认了,可你何德何能?能钓上她?又怨恨起许小晴,离了男人你是活不了了?饥不择食了?跟什么人也能有一腿?你怎么走路的姿势也这么贱!就悄悄跟在许小晴后面上了筒子楼,三拐两拐就到了周滨臣家,两人一前一后进去,李冰已气愤地眼前发黑,他想转头就走,去他妈的爱情,让这对x夫x妇鬼混去吧!可心里这么想着,腿却怎么也迈不开,最后竟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门口。
他听见房子里有嗡嗡的说话声,耳朵凑到门跟前,还是听不清。燥热的空气是凝固的,过道里让人窒息汗也哗哗地往下淌。旁边有一扇窗,他踮着脚却看不见屋里的景况,他焦急地等,却不知道在等什么。
屋里终于传出许小晴的声音:“快点,麦当娜的磁带在哪?”
周滨臣说:“别急么,这才几点?”
许小晴说:“说好的,借我回去听。”又没了声音,接着又是桌子或凳子的挪动声。
许小晴突然说:“哥,你干什么,你不要这样。”
周滨臣说:“妹,你别动,哥喜欢你,晚上梦里都是你,你让哥亲一口,就一口。”
许小晴说:“不行,你放开我。”又有凳子翻倒的声音,李冰心里翻江倒海,举手正要砸门,门猛地开了。许小晴跑出来,愣了一下扭头就跑下楼。李冰喘着粗气,眼睛已经通红,他冲进屋子,周滨臣不及防一脚被踢到沙发上。他又举起凳子,大喊一声:“畜生。”就朝被吓得蜷缩的周滨臣猛砸过去。
李冰重重摔了门,转身跑下楼,疯了一般往前跑,左右四处地看,直到院子门口,也没有再看见许小晴。
他回头又往学校跑,他要告诉老师告诉校长,这个畜生欺负女学生,他要让周滨臣声名狼藉,让他背处分甚至退学!跑了一半他又停住了。周滨臣是十恶不赦,可他终究是没占到便宜,许小晴自己为了一盘磁带甘愿去他家,又能怪谁?这样的事一旦说出去,她还怎么做人?况且还是在严打时候冒头,怎么判也不为过。想到这些,李冰终于压住了情绪,耷拉了脑袋,一步一步地又往回走了。
踉踉跄跄回到家,仍旧意难平,他在床底下找到那本书,手抚摸着封面,一页页看下去,每一行字都在刺激着中枢神经...
连续的燥热有种夏天已来临的错觉,模拟考试将近,李冰尽力克制不再为任何事分心,许小晴在他生活里渐渐消失,运动会后付沁怡也没再联系了,仅仅是见面打过几声招呼,每次说的话都越来越少,他又回到了周而复始的繁重的学习中。他开始从头开始梳理复习知识点,常常熬夜到一两点,有时他妈都一觉醒来了还看见他在写写算算,就打着哈欠说:“行了,早点睡,明天别在课堂上打瞌睡。”第二天果然在课堂上睡着了。历史老师从不带书,张口就满嘴唾沫星地滔滔不绝地讲起历史。老先生博古通今,语言幽默,很能吸引同学。可就在他的课上,李冰却不知不觉的手托着脑袋睡着了。
他做了个很悲伤的梦,忽然在梦里到处都是笑声,他还在怒斥着“这难道可笑?”就给吵醒了,同学们都不笑了,他赶紧擦了流到嘴角的口水,却见杜凤在一旁冷冷地笑了一声。
课下方小龙过来说:“你刚才可真够逗的,老师转到你旁边讲课,你就脸对着老师呼呼大睡。我离的远,又不想理杜凤,就让郭盈叫她把你叫醒,可杜凤连理都不理,真是心坏了。”
李冰说:“杜凤现在是恨上我了。其实说实话,我倒想让她恨我,他越恨,我越高兴。我越高兴,她反而越难受。”
方小龙先是一惊,再看李冰一脸严肃,就说:“瞧你说的,有那么严重么。”
李冰说:“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