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光光的脊背凭白无故多个球印,气也就不打一处来,但又打不过,也只是远远站着嚷嚷:“他刚才拌我你咋不说?”
“拌你妈个X,不想耍了滚。”
那个也赌气地扔下一句:“谁稀罕跟你玩。”就灰溜溜地走了
还未开考,暖烘烘的日头就照在头顶。考生们三五成群地挤在树下闲聊。有几个心急的三分钟就看一次表,看过了,就不停走来走去,使劲踩自己的影子。
终于开考,考场里倒还严肃。监考驴子拉磨似的绕着班里转,巡监员也不时走进走出。李冰不到一小时就答完卷子,心想题怎么出得这样简单,都考一百就都是第一了。又后悔起昨天临睡前还在书里找一些拐弯末脚的知识点,躺到床上又是激动的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就这么盯着天花板,或看向窗外,最后干脆准备交卷。可刚要站起来,却又留心了课桌上横七竖八刻着些字,就又静下心坐着欣赏。只见刻的不过是些“XXX,我爱你。”“XXX王八蛋”之类,寻来找去,桌角上的一首打油诗倒很有趣,东倒西歪地写着四行:
“横眉冷对考试卷,双手紧握钢笔尖;躲进网吧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
李冰捂住嘴偷笑,监考老师却已盯了他许久,就走过来,用手敲打着桌子说:“答好了就交卷,不要影响其他人。”李冰看老师五十岁上下,脸绷的都没了皱纹,就顺手把卷子放到老师手上,背上书包就出去了。
几门课都考得很顺利,前后左右都是周围学校的学生,他们的答题速度和子校都不在一个量级。老师专门在校门口盯着,严禁提前交卷,答完题必须检查!就在最后一门课考完,所有人都跑到操场上准备狂欢之时,薛老师举个大喇叭喊起来:“所有人都回子校,晚自习照常上!”李冰本来约好去冯清扬家看碟——新出的狮王争霸,愿望泡汤,心里就郁闷起来,硬撑着上完自习,回到家就困乏地倒下睡了。
他在黑夜里忽忽悠悠走到中一楼下,冯清扬学会了御剑而飞,腾起到楼顶,手里拿着两张碟说:“快跟上,来看碟。”李冰想飞,腿却重的起不来,一步跨出去,就跨到安然面前。
安然是从外面进来的,穿一身汉服。李冰心下矛盾起来,打不打招呼呢?躲是肯定躲不及了,装做没看见?可偏偏周围又没有人,于是硬着头皮笑了一下。
安然说:“你去哪了?这么久怎么没见过你?”
李冰说:“是啊,好久没见了。”
安然说:“你看我这身好看不?我去试妆,要去演电影当女主角了。”
李冰说:“演电影?中考都不考了?”
安然说:“真是太久没见了,你都不知道我病了,现在这个样子,考了又能怎样?”
李冰说:“我每天都盼着你病赶紧好,咱们一块上长江中学。”
安然说:“你说的不是真心话,你早把我忘了。”
李冰忙说:“怎么可能忘呢?我记得以前咱们每天在你家门口或花坛边,从太阳落山开始一直聊到夜深人静,都说困了,打着瞌睡告别,第二天继续聊,那时候有说不完的话。”
安然说:“光是聊天这么简单?”
李冰说:“还有什么呢?我不记得了。”
安然说:“你忘性这么大,不说以前了,事过境迁,咱们的心境都不比从前。我要去找我妹了,我走了。”
李冰说:“你等等,你妹是谁?”
安然说:“整天见都不知道?安沁怡,她不姓付,姓安,是我专门派来试探你的。”
李冰说:“不会吧。”
付沁怡却走过来,挽住安然的胳膊说:“我陪她去试镜的,怎么了?还不信?”
安然说:“咱们走吧,他是见一个忘一个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付沁怡说:“要不再给他个机会?”
安然说:“那么多妹妹都试了,不用了。”
李冰说:“先不要走,先说清楚行吗?”
安然说:“许小晴也是我妹,你作文好是我给她说的,还有杜凤,都是来试你的,看你到底花心到什么地步。”
李冰说:“怎么可能,她们俩势不两立,怎么会是姐妹?何况我讨厌杜凤。”
安然说:“信不信由你,好自为之吧。”
两人走了,李冰没再跟过去,一心想着看碟,出了院子往冯清扬家赶,路上听人喊:救命!许小晴头也不回地跑进院子,李冰追过去,却感觉脖子一疼,身后一只巨大的怪物飞过来,遮天蔽日的一对翅膀,长了个人头,是杜凤。
李冰把许小晴抱在怀里,许小晴说:“别管我,你快走。”杜凤俯冲下来,张开篮球场一样大的嘴,李冰闭了眼睛喊:“冯清扬,你快来救我!毒蜂,我跟你拼了!”啊地一声惊醒。他妈迷糊着眼说:“大半夜的你喊啥呢?”
他爸说:“是不是做噩梦了?睡吧,娃最近确实累的。”
李冰没有说话,翻了身,窗外月光静谧地照在树影上。他又闭了眼,却再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