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闻听金声,缓缓起身施了一礼道:“元老先生,演武已毕,我急需返回场中,今日便先行离去,明日再来致谢。告辞了。”
元方点点头,站起身,目送张耀出了屋门。
待张耀离去,老人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想不到,竟遇见你的弟子。”一旁男童扯着衣角望向他脸上,只觉得老人表情古怪,也分不清是敬是畏,是感激,还是感慨。
张耀打开门,见到此屋建在北邙山腰上,自己骑来的那匹马拴在屋前。赶忙走到马侧,解开缰绳拉起,足踩马镫,攀上了马背。
日头落在远处楼台上,颜色有些昏黄。
演武场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军列队整齐,人却有些散乱。青龙军气势高昂,只在脸上露出些疲态。白虎军中人人身着白色布衣,神色却都有些不忿。朱雀军铠甲散乱,有人持枪带刀,有人的兵器不知丢到了何处。玄武军最是狼狈,队中散落着满地的重甲长矛。朱琳琅站于队前,神色有些懊恼。
点将台上,沈参将寒着脸朗声道:“清点数目!”
话音刚落,就有几位府中的将校从侧边走下,来到四军中,清点缴获腰牌的数目。
过了不多时,清点完毕,一人走到沈参将身侧说道:“参将,青龙军缴获六十二,朱雀军缴获三十六,玄武军缴获二十七,白虎军只剩一人,尚未归队。”
“赶快去找寻。”沈参将神色急切道。
那人领命下台,带着一队人去寻找张耀。
沈参将转身走至神策将军林伯驹身前,将前情禀报。
林伯驹沉吟了半晌,吐气开声道:“日头落山,若是还未归队,那白虎院便算无有缴获。”
沈参将闻言,心内有些不满,脸上却并未表露出来。
林伯驹话音并不甚大,但骆飞羽、孟子都、诸葛稳三人立在队前听得却甚是清楚。三人闻言都是心内一沉,诸葛稳抓耳挠腮,东张西望。孟子都神色凝重,沉吟不语。骆飞羽寒着一张脸,望向点将台,满身压抑不住的杀气。
日头从楼台顶上缓缓落下,只剩一半,露在楼侧,散发着点点赤芒。
演武场中,无人言语,寂静得有些压抑,四下里仅有旌旗飞扬的猎猎风声。
啪的一声,诸葛稳击掌长笑道:“来了,来了!”
白虎军听他叫嚷,心中都是一喜,循着他的目光向北方望去。
只见昏暗的日光下,一抹赤影飞速向演武场中奔来。
骆飞羽神色激动,手脚止不住的轻颤。孟子都面色平淡,眼角却有些潮湿。
“我们的虎翼回来了!”诸葛稳大叫道。
白虎军气势激昂,阵中传出一声呐喊。
“肋生双翼,烈风相从!”
白虎军齐声喊道:“烈风!烈风!”
张耀骑着马来到演武场外,勒紧缰绳,放缓马速。
枣红牝马四蹄交错,轻跳着来至阵前。
张耀缓缓从马上爬下。此时阵中鸦雀无声,人人转头,望向一人一马。
张耀来到骆飞羽身前,颈后发丝被风吹起。举手行礼,嘶哑吼道:“白虎参字张耀归队!”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摞腰牌,递到骆飞羽身前。
骆飞羽狂笑,接过腰牌,左掌一伸,拍在张耀肩头。
一旁孟子都从队中走出,上前查看张耀的伤势。
诸葛稳在阵中笑道:“伯囧,半日不见,竟标致了许多。”白虎军中响起一阵哄笑。
张耀脸色微红,望着他笑了笑。
台上沈参将板着脸,心内却十分畅快。
此时,日头将落,远方洒出一缕余晖。
一旁早有将校走到骆飞羽身前,伸手要接过他手中的腰牌。骆飞羽神色一肃,寒着一张脸,握紧了手里的腰牌。右臂一挥,将腰牌抛入点将台。
台上沈参将看到腰牌飞起,侧行一步,接入了手中。他心内轻叹一声,清点起了数目。
过了不多时,沈参将朗声说道:“白虎院缴获五十九!”说罢,转身对着林伯驹施了一礼。
神策将军林伯驹从椅上站起,缓缓来至台前。
“此次演武,青龙居首,白虎次之,朱雀第三,玄武最末。”林伯驹朗声说完,顿了顿,厉声喝道“尔等也算军士!?军阵之中,出言调笑,妄自出队,刻意晚归!”
阵中众人闻听厉喝,俱是神色一肃,举目望向林伯驹。
林伯驹续道:“念在新丁初至,不予追究。如若再犯,清退出府!”说罢转身,走回椅上坐定。
一旁沈参将走出,宣讲些后续事宜。
此时日头已落,天光尚明,张耀站在军中,举头望向点将台。
只见台后,晚霞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