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学子在凶徒转回头时便已调整视线,不想仍被他窥见。心知不妙,轻声道:“非也,这位姑娘容颜秀美,我方才看了一眼,有些失神。”
凶徒闻言,将菜刀交到右手,左手拧起怀中之人的下巴,面向自己。
只见女子双目紧闭,睫毛上挂着几滴残泪,确是面容清丽,我见犹怜。
蓝衣学子见他看的有些痴了,出言道:“这位仁兄,学宫中有些先生年老昏聩,不识才俊也是有的。何必与小女子计较呢?”
凶徒闻言,抬首望向他,面色狠狠道:“尔等生徒不过是仗着生在高门良第,富贵人家,得人举荐便能入门读书。可怜我寒窗十五载,作成策论十篇,篇篇皆是震古烁今的治世良策。却被张旷老贼污为不通俗务,大话空言!我今天便要为天下寒士讨一个公道!”
“既然如此,阁下不妨放开此女子,挟持住我,我带你去找文远先生讨个公道。”
见凶徒神色犹疑,蓝衣学子接着道:“况且学宫中女子本少,一经乡试便会被录入府内。阁下焉知这位姑娘不是寒门子弟?”
那凶徒厉声喝到:“少来诓骗,那张旷老贼岂能见我!”
蓝衣学子深吸一口气道:“不瞒仁兄,文远先生正是在下的授业恩师!”
凶徒闻言一惊,目露凶光,挑了挑菜刀让他行至近前。
蓝衣学子见他应允,举步便要行至他身前,不想一阵风掠过,蓝衣学子忽然面露惊奇,足下不稳,差点跌倒。
蓝衣学子行至他身前,笑笑道:“阁下尽可以先放开那姑娘,再挟持住我。”
凶徒正要推开女子,将蓝衣学子揽入怀中,突然感到颈后闪过一丝凉意。急忙回头,却见一人湿湿嗒嗒蹲坐在湖边的栏杆上。他心中一惊,持刀便要砍向怀中女子。然而左臂一紧,似乎被人拉住。
凶徒止住刀势,扭回头,只见蓝衣学子双手把住自己左臂,要将怀中的女子扯出。
凶徒见此,邪邪一笑,挥刀砍向蓝衣学子脖颈。
不想刀到中途,猛然一滞。手腕已被人拿住。凶徒用力扭动右手,却挣脱不开,急忙松开女子,将刀递交左手。
蓝衣学子将女子扯出,赶忙抱着她向后退去。凶徒左手挥起,便要将菜刀砍向蓝衣学子面门。却听到咔嚓一声,他右手手腕猛然剧痛,左手跟着也是一松。
张耀右手把住凶徒手腕,向上一举将其扯向高处,低头俯身从凶徒臂下穿出,一肘击向凶徒胸腹。
一肘击中,凶徒猛然飞向湖边栏杆,在栏杆上一弹,跌坐在地,当啷一声,菜刀脱手。
凶徒望向那湿湿嗒嗒的背影,忍痛吼道:“你是学子投湖所化的厉鬼!同为寒门,你为何不来帮我,却要助那豪门孽子?!”
蓝衣学子抱着那女子退出有五步远,此时举目望向身前。只见张耀浑身滴水,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蓝衣学子脸红了一下,急忙躲开他的目光,低头查看女子的伤势。
那女子伤的不重,刀锋只在脖颈上留下了一道红印,不过方才一番惊吓,已经昏了过去。
张耀目光呆滞,望向那蓝衣学子,偏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伯囧小心!”诸葛稳跑至切近,却看到凶徒起身举刀,正要砍向张耀。同心湖原本不大,但他身躯肥硕,跑动吃力。中途见到张耀沉水,又停留了一阵,待看到张耀爬上堤岸才又举步,是以来的有些迟了。
蓝衣学子心中一惊,猛然抬头。
却见张耀拧身挥拳,一拳打在凶徒头上。凶徒飞出二尺有余,扑通一声,横卧在了地上。哗的一声,菜刀滑至诸葛稳脚边。
诸葛稳急忙伸脚踩住菜刀,手掌握袖将菜刀纳入手中。他慢步行至切近,看到凶徒已然昏厥,这才走到张耀身前。
诸葛稳见张耀目光呆然,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到蓝衣学子将那女子揽入怀中,神情十分关切。
诸葛稳嘿嘿一笑,低声道:“伯囧,我见你沉入水底,还以为你要不行了。不想一番生死相搏,你竟然开窍了。”
话音刚落,张耀双眼一翻,身躯一软,向后倒去。诸葛稳见状,急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襟,拉着张耀缓缓坐到了地上。
此时附近躲藏的学子纷纷跑至近前,几人或扶或背,带着受伤的学子匆匆离去,又有几人拿出一条长绳,将那凶徒捆绑结实。其余众人围住了张耀,诸葛稳,蓝衣学子与那女子四人,关切地询问着。
湖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诸葛稳抬头观瞧,见两名捕快手持铁尺跑至切近。捕快身后,姚兴周气喘嘘嘘地跟随着。
三人拨开人群,走到诸葛稳身前。两名捕快俱是一怔,低声道:“清平公子,未曾受伤吧?”诸葛稳目光森然,望着二人,也不言语。
姚兴周面上带着说不尽的歉疚,俯身查看张耀的伤势。一旁诸葛稳俯下身,让姚兴周扶着张耀趴到自己背上。
“公子,此人尚未查问。。。”一名捕快见状低声道。
话未说完,诸葛稳出言打断道:“废什么话,就算你还记得自己是个捕快,也该等他醒后再查问吧?!”
诸葛稳抬头望去,只见那被挟持的女子悠悠醒转,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身旁蓝衣学子望着自己点了点头。
诸葛稳轻轻颔首示意,接着双腿一蹬,背着张耀站起身。身旁姚兴周拿出汗巾,擦着张耀身上的水迹。两人一同举步,往天工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