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真灼与众人寒暄了几句,面色一肃,朗声道:“今日稷下学宫突发惨案,老夫掌管京畿刑狱,察查此事,责无旁贷。”顿了顿又说道“与此事有关之人,一个不落,都要随老夫回刑部,讲明实情。”
姚兴周、诸葛稳、沈春晓三人闻言脸色都是一变。
“义父,”诸葛稳上前说道“我三人随义父回去倒是无妨,但伯囧身染风寒,怕是不宜妄动。”
诸葛真灼寒着脸,直视着诸葛稳双目道:“此案事关三条人命,莫说是身染风寒,便是瘴疠恶疾也需查问明白,再行诊治!”
诸葛稳不敢与其对视,急忙低头,沉默不语。
韩罡站在一旁,视线始终未离诸葛稳。见此情状,转头朗声道:“床上躺的是我韩罡的病人,老夫今天倒要看看谁敢动他?!”
诸葛真灼闻言沉吟道:“诸葛晦明皇命在身,秉辰兄,恕我冒犯了。”说罢转身道“来人!”
屋门推开,两名捕快走入房内,正是负责巡查学宫那两人。
韩罡撸起袖子,抄起药箱,举步便要前行。诸葛稳急忙伸手拉住韩罡手肘低声道:“秉辰先生息怒,义父也是为了查案,一时情急。。。”
韩罡闻言,止住脚步,板着一张脸,似乎在极力克制。
“将床上那人抬去刑部。”诸葛稳见状,急忙喝令道。
诸葛稳身后,两名捕快刚要上前,只听门外传出一声暴喝:“我神策府中人还轮不到刑部来管!”
神策将军林伯驹大步走近屋内,身后数十名神策府中的学子立在门外。
诸葛稳见骆飞羽、孟子都等人神色焦急,对他们点了点头,示意无事。
“诸葛侍郎,”林伯驹偏头望向诸葛真灼道“待我回去问明详情,录下供词,稍后自会转交刑部。”
“清平可以交给林将军带回去,”诸葛真灼捋髯道“但床上那人务须随我返回刑部。”
林伯驹失笑道:“张伯囧也是白虎院中的学子,诸葛总捕是要徇私枉法吗?”
诸葛真灼闻言心中一惊,面上却未表露出半分。他到了房中并未注意床上之人的容貌,想不到竟是凉州来福客栈中的打杂张伯囧。诸葛真灼略一思索,道:“既然如此,二人便由林将军处置。”
诸葛真灼在凉州察查多日,知晓庆云书院之事错综复杂,张耀正是其中的关节所在。今日自己若是将他带回,只怕明日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林伯驹闻言挥手,身后骆飞羽、孟子都上前,展开一副担架,便要将张耀抬下床。
诸葛真灼不再言语,对着姚兴周、沈春晓二人挥挥手,领着二人转身出门,一旁站着的两名捕快赶忙跟在了三人身后。
见几人已走,骆飞羽走到林伯驹身前说道:“将军,伯囧衣衫尽湿,已经褪下。可否找几件衣物为其穿上,再行回府。”
林伯驹挥挥手,允其所请。然后转头对韩罡笑道:“张伯囧身染痼疾,急需诊治,秉辰先生不如同去。”
韩罡闻言,皱眉道:“老夫已开好了药方,他回去吃上三五副便会痊愈。仁心院中还有事,老夫先行告辞。”说完背起药箱,走出了屋门。
林伯驹见他离去,也不言语,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诸葛稳走到他身前施礼道:“将军,伯囧身染沉疴,须觅僻静之处休养,只怕不宜抬回院中。”
林伯驹笑意未改,朗声道:“谁说要将他抬去白虎院了?”
诸葛稳沉吟道:“那要抬去何处?”
“北邙山。”
入夜,北邙山上一片寂静,唯有山腰上亮着一点灯火。
元方见张耀醒转,搬过一张长凳,坐到了床前。
“正杰先生。。。”张耀嗫喏着道,声音低不可闻。
“伯囧,好好休养吧,不必言语。”元方打断道,“林将军怕院中吵闹,将你送到了这里休养。”
元方说罢,走去厨下,不多时,端出了一碗药道:“方才你昏沉间并未将药饮完,此时余温未褪,不妨再吃一些。”说着,拿起汤匙,将汤药喂至张耀口中。
张耀强打精神将药汤喝完。只见元方放下碗,拿起床边的一个木盒,正是姚兴周赠与张耀的那只。
“诸葛清平已对我讲明了详情,”元方接着道,“伯囧有心了。老夫祖孙居于山野之中,倒也不需什么礼物。此物足矣。”元方说着十指捏住盒子两侧,木盒啪的一声打开。
姚兴周将开盒的机关设计的十分巧妙,寻常人乍见此盒,断难开启。料想应是姚兴周将开盒之法教与了诸葛稳,诸葛稳又对元方讲明。
张耀望向元方,疲惫地笑笑。
元方见张耀脸色渐渐转白,心知他烧退了大半,想来不日便可痊愈。宽慰了几句,便起身吹熄了灯,走入里屋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