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诸葛稳接口道:“如今既已脱身,不如设下埋伏,将主谋抓住。”
沈春晓点头道:“方才便应留个活口,只是死生之际,未曾想到。”
张耀沉吟道:“另一人虚实未知,盲目设伏似有不妥。”
诸葛稳断然道:“有心算无备,便是通玄、入微的高手又能如何?”
三人简单商议了几句,沈春晓留在牢内安抚赵芳菲,张耀与诸葛稳走出牢门。却见牢门往右百步,枝叶茂密,缝隙间透出几缕月光,想来应是洞口。两人往左走入洞内,先将矮桌放好,烛火点燃,而后将雁翎刀与曦景剑收好。今日沈春晓入寺上香,并未将思盈剑带在身上。
诸葛稳原想着将胡须大汉的尸首也搬去牢内,自己与张耀伏在桌上假作二人。不想赵芳菲见他搬起尸首要往牢内来,惊叫了几声,诸葛稳只得作罢,将那白面师弟的尸体从牢内搬出。将两具尸身收拾整齐放到桌边,假作两人饮醉了酒,伏在桌上睡着。
白脸师弟面朝洞口而坐,手臂放于桌上,脸埋入臂间便如睡着了一般。胡须师兄颈中一道伤痕,有些麻烦,只得放躺在地上,伤口朝内。又将尸体手脚摆活一阵,双手枕于脑后,右腿弯曲垫在左腿上。
诸葛稳见那白脸师弟头垂的还有些不自然,抓住他发髻,想将他头颅扶起。却听嘶的一阵响,白脸师弟一头黑发应声而落,露出一个光头。
张耀见状皱起眉头,走到胡须师兄身侧,细细端详发根,用双指夹住鬓角,用力一撕,鬓角应声掀起。
“清平,不要再想了,先将这里布置好。”张耀说着将鬓角黏回胡须师兄头上道。
诸葛稳闻言,点点头,将假发放回白脸师弟头上,细细粘好。
二人收拾整齐,洞内的血迹却不好处理,商议了几句,诸葛稳将烛火吹熄,两人摸黑走入牢内。
诸葛稳轻轻将牢门带上,将钥匙放入怀中。他原想将牢门虚掩,但三人商议了几句,还是锁住稳妥些。
张耀原想坐到一旁,但被诸葛稳一推,坐到了沈春晓身侧。诸葛稳见沈春晓揽着赵芳菲轻声安慰,走到一旁,紧挨着张耀坐下。
“二人头上可有戒疤?”沈春晓低声说道,“我方才在牢内都看到了。”
诸葛稳轻声说道:“并无戒疤,但二人以师兄弟相称,与寺院脱不开关系。”
张耀低声问道:“京畿有多少寺庙?”
“今日我等去过的鸡鸣寺,还有京西的广觉寺,京南的法济寺,都是有名的宝刹。“诸葛稳沉吟道。
沈春晓低声答道:“先皇仰慕佛法,顺天府左近大大小小的寺院约有三十余座。”
“待捉到那人,明日走出山洞,自然分晓。”诸葛稳低声道。
张耀点点头,轻声道:“你三人闭目休养一阵吧,我来值夜。”
沈春晓轻声道:“一个时辰轮换一次,先由伯囧来,而后是我,然后是清平,清平值完夜,若那人还未返回,天也该亮了,我们便出洞离去。”
诸葛稳悄声道:“还是我先值吧,我怕我值最末一班会睡着。”
最终议定头一个时辰诸葛稳来值,而后是张耀,最后是沈春晓。
张耀背靠墙壁,坐在地上,阖上眼帘。眼前却又浮现了那白面师弟的面孔,舌头伸长,双眼凸出,眼中流下两行血泪,张口不停动着,似乎是在说着什么求饶的话。
张耀睁开眼,轻叹了一声。诸葛稳本蹲在地上,往洞门处观瞧,闻声回身看了张耀一眼。
沈春晓靠着墙壁,坐于张耀身侧。赵芳菲伏在她怀中似乎已经睡着。沈春晓拢了拢鬓发,低声道:“如此恶徒,死有余辜。只是……初次出手伤人有些不忍……”
沈春晓轻轻将赵芳菲放到膝上,伸手摸向身侧。
“伯囧,我有些怕……”沈春晓悄声说了一句。张耀觉得手背上一凉,已被她拉住。沈春晓的手冷若冰雪,张耀一把挣脱开,伸手将她的手捂在了手中。
轮转功已至三重,张耀不敢再抑制气旋转动之势,唯恐将人内力吸入。此时抓住沈春晓的手,脸虽有些红,却正运轮转功,将一丝温润内力注入到沈春晓手上。
沈春晓方才念起那双指入眼的触感,心内有些不安。此时手上渐暖,心中渐定,靠着墙缓缓睡去。
张耀再闭上眼,只觉得心内坦然,不禁想起自己与沈春晓的一番交往,她性子刚强,不让须眉,难得能说出一句怕来。其实自己何尝不怕,只盼着那祸首莫要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