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自信说:“你跟谁谁倒霉,丧门星啊。你以后要离我远点,不要把晦气带给我。我不是官,没有免职、撤职这些东西挡一下。我要出事,直接被赶回家。”宋明阳没理睬刘自信,说:“黄主编,没打过交道,我不好妄加评论。其实,周老师、赵老师都不是什么坏人,真正走进他们内心,都还是有善意的。有的时候是位置、环境让好人变坏。”
刘自信说:“你可是真‘走心’了啊,罔顾事实,为老师说好话。除了位置、环境,更主要的是内心,心里不贪就没事。你看我不贪,我就在这跟你喝酒;要是贪了,保不准就进去了。”宋明阳打趣道:“你不是不贪,是没有机会贪。给你机会,你嘴张得比谁都大,手伸得比谁都长。”
刘自信说:“也是。我两袖清风,不为所动,是因为对方送的东西吸引力不够。”宋明阳有所感触,说:“还是我们这些身处学术底层,无权无势的人安全,想犯错都没机会,有事没事能聚聚,能讲实话。不想职称的话,活得也轻松自在。”
刘自信说:“喝个酒都喝得不痛快,又讲职称了。论文够了,年龄又这么大了,说是评,不就是走个过场吗?哪个评委好意思不投你票,都是熟人。”宋明阳不无担心地说:“别的我都不怕,就怕论文外审。匿名评审,是一道关,找不到人打听。”
刘自信说:“我们院的教师评职称,没有一个倒在外审这一关上。你不要怕,都是圈子里的人,都是劳苦大众,那些个专家不会为难你的。”宋明阳说:“我五十八了,就最后一次机会了,没有下次,评不上就跟教授拜拜了。我当然担心。”
刘自信打岔道:“喝酒,只讲酒话,不讲与酒无关的话。”宋明阳说:“你别打岔。给我讲话的权利。如果不是在咱们这种死不死活不活、讲好不好讲差不差的学校,搞个副教授我就心满意足了,前些年就是这么想的。到老了,想搞个教授,真怕搞不成,成笑柄。”
刘自信正说着“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要太消极”,关院长的电话来了。借着酒劲,刘自信叫道:“喝个酒都喝不安,院长大人这大晚上的打电话给我,算不算扰民。”
关院长一听说刘自信是在喝酒,就知道身边有人,便提高大嗓门道:“跟哪些人在逍遥?有事就找我,喝酒就不带我。”刘自信预感有事,就说:“就几个朋友,你都不认识,带你来怕你端着院长的架子,不自在。”
关院长说:“我在办公室,看你办公室黑灯瞎火就知道你出去潇洒了。这样吧,九点之前能结束的话,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件事要找你商量,急事。”刘自信知道电话里不好说的事一定是大事,而且不是什么好事,就说:“那好吧。喝个酒都被你催命鬼一样催着。”
宋明阳听出是关院长的声音,不便过问,就说:“老关这么晚找你,肯定是有急事。我们把杯里的酒喝掉就不喝了。”刘自信故作轻松,说:“我就平民百姓一个,他大领导找我能有什么屁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