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为了救我,差点儿蹲了拘留所,就算是刘书记是个明白人儿,做工作没有让他蹲拘留所,也不得不把提干的事儿给耽误了。我实在是太对不起他了,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我好恨自己,恨不得把自己撕成一条一条的,喂给他吃。
“小江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得好好活着,要不是更对不起他了。厂子里的书记厂长对我不错,我给厂里凭良心干活儿;我的水平太低,懂的东西太少,帮不了小江什么忙,我只好在他没有注意的小事情上替他打打补丁。我向往着有那么一天,他需要我,我把命还给他。”
“你爱他吗?”钱老师突然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我没资格,连考虑这个问题的资格都没有。”陆芳静斩钉截铁地说。
“面对这样一个救过自己,又是那么优秀的男人,女人们是不会不想这个问题的。芳静,我也是女人,一个过来了的女人。”钱老师绝对掌握主动。
“我知道,也常常在告诫自己。只要我想这个问题,我就会对小江造成妨害和困扰。我的命是他给的,而且是一条不再受欺凌,受侮辱,能够正大光明地做人的命。钱老师,您想想,要是我做出妨害他的事来,我还是个人吗?”陆芳静说道。
钱彩芝已经被深深地感动了。作为过来人,她知道,陆芳静对江一帆的爱情已经融化到脊髓里面去了。这就是所谓过命的感情,命都可以舍,而且向往着为他舍命那一刻的幸福,那一刻的灵魂的升华。人世间的感情,能有超过这样的感情吗?没有了。
当然,闺女芬儿对江一帆的爱情也是纯粹的,是情窦初开的少女的爱情,是浪漫的,幸福的。自己还是不要摧残她的初恋的爱情,不要做那种恶妈妈。至于这样的爱情能不能幸福,能不能成功,还要靠多种现在谁也掌握不了的因素的发展。靠缘分吧。
钱老师把话题岔开,说道:“芳静,都是我不好,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天不早了,咱们休息吧。”
于是陆芳静服侍钱老师去趟洗手间,回来躺好了。再去把病房的大灯关了,自己打开带来的一张小型的折叠床,合衣躺下。
病床上的钱彩芝已经打起了轻微的鼾声,同屋的其他病人和陪护的家人们也都睡着了,陆芳静可是睡不着。钱老师为什么要我对和江一帆的关系表态?她这趟来北河市,当然检查、治病是主要目的,就手儿考察考察未来的女婿,难道不也是应有之义吗?
考察什么?难道只是看看外表帅不帅?再谈谈话,看气质怎么样,是不是智商和情商不算太低?一般的丈母娘可能是这样,这个钱老师可不是一般的丈母娘。她要从外围入手,考察未来女婿的情感状态。突破口,就选择了我这儿。
这倒也不要紧。我这个志向是已经对芮芬莲说清楚了的,对于她和江一帆的关系,我是乐观其成,并不构成对他们的阻碍。我堂堂正正,于心不亏。老太太再考察一遍,也是这样。心一放宽,困劲儿就上来,陆芳静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