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哥,你兄弟俩的谈话,我可否听得?”
蒙婉倩端茶倒水一番,目光一转,嫣然一笑道,不等江钲回话就在丈夫身边的空凳坐下。
“无妨!无妨!”江钲心中一怔,迟疑一下,尬笑道。接着,看向柳正风,话锋一转,又呵呵笑道:“总而言之,正风老弟最后还是不敢瞒你,倒不如让你亲耳听听”
“是吗?但愿如此,不然我定叫他难看。你有话便说,不要磨磨唧唧的”蒙婉倩直率笑道。
江钲笑容一敛,长叹一声,垂头丧气道:“实不相瞒!为兄这次前来,确实受人所托,顺便看望你们的”
“我就知江二哥军务繁忙,来此一趟,定有所为”蒙婉倩道。
柳正风对妻子的话听而不闻,正色道:“不知二哥受何人所托,有事但说无妨”
江钲当即立起身来,对着东北抱拳一拱,哀声道:“江某受杨太后之命告知义弟一声,皇上已经驾崩了”拳如耳朵那般高,说完不由地洒下几滴热泪来。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皇上驾崩了?”
柳正风听着,心神一震,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的确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
“确实如此!至于太后为何要我来跟你说,那为兄就不得而知了”江钲道。
“太后这是埋怨我吗?”
柳正风一时神情恍惚,自言自语地呢喃一句,沉默了。
这话小如蚊语,根本没有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也就没有追问。
蒙婉倩目光对柳正风一撇而过,心知他可能有些伤心,便叹道:“可惜!那颗续命丹都没能保住他的命,看来你们义军当中真的是养了一群庸医”
的确,这么多的太医,这么长的时间,竟救不了一个孩子,使人做何感想呢。
“少夫人此话说不得,若被小人听取,那就麻烦了”江忠低声提醒道。
柳正风长叹一声,定定心神,说道:“敢问二哥现下有何打算?”
江钲坐回凳上,神情低落,连连哀叹,一时失神了。
“按照江老将军的谋划,本来该往琼州岛修建行宫,巩固后方。在保证雷城半岛不失的情况下,招兵买马,收复失地,光复朝廷。谁料,老将军一走,张少傅等人改变策略,执意在硭岛这个小地方修建行宫,打乱了老将军原先的部署。如今,皇上驾崩,时局更加扑朔迷离。江将军这次前来,自然是想与正风少爷商量商量,再作定夺”江忠一怔,见江钲久不说话,便娓娓道来。
柳正风眉头一蹙,惊愕道:“找我商量?区区只不过一介江湖草莽,对于朝堂之事一无所知,二哥你找我能商量什么事”
“是啊!尔等叫他去阻截斥候还行,他除了武功、相貌还可以之外,别无他用”蒙婉倩笑道。
“这怕是弟妹的看法吧”
江忠说完那般话时,江钲就清醒过来,一听便知这个女人要搞事了,于是笑道。
“江老将军曾说过,正风少爷见识非凡,有事可以与你相商。江将军现在正为光复朝廷之事犯愁,我俩这才冒昧前来想请正风少爷指点迷津”江忠道。
“他懂个屁!你问他,倒不如问这个诡计多端的妖女都比他明白”邢云海从院后门大踏步走了进来,气愤道。他刚才躺在竹林里的藤椅上,可是将这边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蒙婉倩一听,不由掩嘴偷笑,心知师父定是有话要说才佯装这般凶恶。
“你这妖女别笑,以后怕你哭都来不及”邢云海怒形于色,训道。
蒙婉倩忍住不笑,端正形态,诡异地看着邢云海,一时不发言语。
江钲领教过邢云海这个人的阴晴不定,亦不敢随意开口。
“前辈,你这话不当?江老将军的眼光错不了”
江忠曾在雷城城墙上见过他,看这人怒发冲冠,不可一世,一种不可侵犯的气势,心中虽惧,但做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士,依旧忍不住轻声而道。
“有何不当?从小到大,他几斤几两我不知道,难道你们比我清楚?”邢云海就着一张空凳坐了下来。他这么一说,在场所有的人都哑口无言了,气氛登时尴尬起来。静了一会儿,邢云海缓了缓气,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且给我说说,现在硭岛那边的一些具体情况吧”
江钲听邢云海这么一说,心中大喜,立即抓住机会,开口道:“是前辈!皇上驾崩之后,有的官员想借此机会离开;有的建议各自召集兵马反蒙;有的建议拥立卫王为帝,继续抗蒙复国。现在各方各有打算,人心涣散,恐怕朝廷一哄而散”
“散,倒不会散!只要王室有人在,就有义军举旗而起,散不了。现在卫王、太后最相信谁?”邢云海问道。
“很难说。太后对我与陆英贤、张自当、苏留意等人都比较信任”江钲如实相告。
“尔等各方面的意见是否一致?”
“在抗蒙方面,晚辈与陆张苏等人意见一致;至于在作战布置方面,我时常与张自当偶尔产生一些分歧”江钲道。
“在你们当中,谁最有威望、谁最有可能掌握朝中大权?”邢云海道。
“张自当、陆英贤二位大人,还有赵一坤与晚辈。他们威望虽高,但江氏护随军在晚辈的手中,是江氏一族的亲兵,占据了君州(硭岛)朝廷大部分人马”江钲道。
“其实你心中已有答案,来问风儿干嘛”邢云海道。
“此话怎讲?请前辈明示”江钲先是一怔,疑惑道。
“你本来就想继续抗蒙,偏就与张自当作战意见有分歧,这才令你有所为难。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只要你拉拢陆英贤,控制卫王,这一切岂不是由你掌控,就怕你做不来”邢云海道。
江钲急道:“罢了!罢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绝非晚辈所为,晚辈只想杀敌报国,光复我朝。不知前辈还有什么指教的?”邢云海所说的正是他心中所不敢想的,也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因此比较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