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天明,罗玉将一切安排妥当后,派人将关在牢房中的那些百姓押到街口处。
这时,一早贴出去的告示已在雷城内传得沸沸扬扬、路人皆知,这就是罗玉想到的结果。告示:此人罪大恶极,衙门决定:一个时辰处决刺客同伙一名,午时始至其投案自首为止。告示的旁边贴着那张邢云海飘飘欲仙的画像。
柳正风自街上回到破院,恰好碰见邢云海亦从外面回来,于是将所知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邢云海。最后,不禁气愤道:
“师父,那些人真是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竟然想出这样的计策逼咱们现身”
“这计策,倒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亏他们想得出来”邢云海面一直听着,面不改色道。
“师父,你有何打算?”柳正风迫不及待地问道。
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不管怎么样这人都要救,成功与否,又是另一回事。但他更清楚,在这种情形下能将人顺利救出的机会极其渺茫,况且还是那么多人,救出来又能藏到哪里去。
“风儿,你知道咱们武林中人最忌惮的是什么吗?”邢云海沉默片刻,答非所问。
“咱们武林中人靠武功说话,最忌惮的当然是武功比自已高的人”柳正风斟酌许久,才道。
只闻邢云海不紧不慢道:“非也。照你这么说还是武功。其实,武功并不是最令人忌惮的,最令忌惮的是阴谋诡计、机关暗器,它使人防不胜防、避无可避。走吧!不管如何咱们都要去看看,以免牵连无辜”说着,自院内的树底下往外面走去。
“师父,你慢点,我去将剑取来”柳正风急道,立马入屋去取剑。
流云一片一片从天上飘过,银色的阳光斜射在地上,城中的风很静很轻很爽。
雷城的一处街口处!
“不许往里面挤,否则同罪论处”“别乱挤,否则我杀人了”“你们这样子想劫囚吗”。。。
现时这里已是人山人海,围满看热闹的百姓,数百个蒙兵执持兵刃围成一个大圈,呵斥着拥挤过来的百姓。
百姓当中,你一言我一语、指指点点地议论起来,哄哄的喧哗声一片,令人不胜其烦。
街口侧边的院墙前不知何时搭建了一座凉棚,棚下坐着两个穿着官服的人和一个灰色衣裤管家模样的人,棚的周边布置重兵把守,把棚下的人守护得密不透风。
圈内十几个穿着囚服的人跪在地上,身后一伙蒙兵一对一地监看着他们,旁边站着一个抱着大刀、袒胸露背的大汉。那院内有一棵大树下,树荫倒映在他们的身上,不然这时的阳光已经晒到他们。
“各位父老乡亲,请肃静,肃静。只要你们有人说出那老者的行踪,衙门定有重赏”
一个八字须的大汉从棚下畏畏缩缩地走到街口处来,对着群情鼎沸的百姓们朗声叫道。
“陈猛你这厮这样做事不怕遭报应吗?”一个站在前面的老妇人骂道。
“你们看,刘笑叔都瘫了十几年了也被抓来,你说这事干的缺不缺德”一个中年人骂道。
“汉奸!我叔就一个赤脚郎中,也被你带人来捉去坐牢,你们说他冤不冤枉。就这跪在最南边的那个”一个年轻小伙厉声骂道。。。。
“各位乡亲,情非得已,情非得已,请见谅请见谅”八字胡大汉陈猛连连鞠躬乞求放过。
“陈猛你这个走狗,我爹瘦骨如柴手无缚鸡之力,只因头发白了些你就带人把他抓走,难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上前来指着八字须大汉的鼻子骂道。噗的一声,一坨臭烘烘的东西已砸在陈猛的脸上,陈猛鼻孔微微一嗅,便知是臭水沟中泥。
他无奈地将臭泥抹去,用手袖擦了擦,一脸尬笑,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
“你这女人真是胆大包天,看我砍了你”
忽闻簌的一声,那个中年妇女被一个蒙兵揪住,拽到里面来,推倒于地,举着弯刀要砍。
“军爷,请手下留情,一个妇人而已,一个妇人而已,莫要动气,莫要动气”
八字胡大汉见状,大吃一惊,速速上前拦住那名蒙兵,不然那名妇女难逃一死。
“这女人如此对你,你竟然要替她求情”那个蒙兵举着刀,一脸纳闷地看着陈猛问道。
陈猛登时胁肩谄笑道:“军爷,咱们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跟一个小女子计较,那岂不被天下人耻笑吗?莫为一个傻女人动怒,请你老消消气消消气”
“看在你面子上,饶她这一次”蒙兵稍一迟疑,放下刀,点头道,然后走回原位。
陈猛看着那个躺在地上吓得跪身抱头等死的妇女冷哼一声,叫喝道:“还不快点下去,难道真的想死在这吗?”
那妇女听到陈猛的叫喊,登时放开手四看,接着站了起来,对陈猛恨恨骂道:“陈猛你没这么好心,别以为你这次救了我,我就感激你。若我爹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拿你家人出气”骂着,然后快步窜入人群中去。
陈猛淡然一笑,倒也没放在心里,当即亮开嗓门喊道:“各位乡亲,若有谁真的认识那位老者,快快上报,以免无辜的人受了牵连”说着走上前去,吓得围观的百姓匆匆后退,仿佛他这条走狗比那些蒙兵还可怕。
陈猛见状,不禁摇头一笑,轻叹口气,转身往凉棚那边走去。
一眨眼间已是午时,夏日无情地晒在跪在地上那些囚者身上,将他们晒得大汗淋漓。
按照这样子下去,就算不砍头,只这般跪着被晒,恐怕等不到傍晚这些囚者也都被晒死了。
“时辰已到,执行开始”棚下传出一阵令人震惊的声音。
这时,陈猛大踏步走向囚者那处去,走到那个趴在地上白发老头的身前停止脚步。
“就先杀此人,他曾经与那位老者相识,众所周知”陈猛指着那个瘫者刘笑道。
两个蒙兵立即上前来,分左右两边,一人一手扣住刘笑的一只手臂将他提到前面来。
“老刘叔,对不住了,我也没办法”陈猛跟在身边低声道。
刘笑仰起头哈哈大笑,然后朗声道:“你们没有抓错我,老朽的确认识那位老英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他而死,我刘笑无怨无悔。来吧,我瘫了这么些年早就不想活了,我倒要谢谢你们成全我”说着坐直腰板,将四周的人都看过一眼。
陈猛目光一扫,大声道:“大家都听见没有,这个刘笑自己承认的,蒙军杀他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