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正风自客房的横梁上翻身跃下,走近窗边,开窗一看,天色微暗,恐怕已是黄昏时分。他将睡在地上的李副将及床上的少将军叫醒,三人收拾一番便匆匆出门而去。
此时,客栈冷淡多了,他们很快就结了账,出到客栈门口来。便见,伙计已将马儿牵来候着,正要上前接马,却闻附近传来一阵骂话:
“你这臭乞丐,说,唐元在哪?说是不说?不说?看爷不打死你”
柳正风等人立时朝声音传来的角落望去,就见一名衣冠楚楚的剑客正对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脚踢剑捣,冷酷无情,毫无手软之意,打得乞丐连声求饶。
“伙计,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没人管呢?”少将军开口问道。
“小的不清楚,不过其他好汉好像不同往日,也不管这事”伙计道。
“你不说,今日便是死在这了”这时,那剑客像是打累,停下来喘着气呵斥道。
“爷,你放过我吧!老儿就一个老百姓,初来乍到,真的不认识唐元这么一个人啊”
龟缩于角落的乞丐自是不敢不应,迟疑一会才抱头看向剑客痛哭流涕道。
“连你们丐帮的七袋长老都不认识,当什么乞丐,当什么乞丐,你这老废物”剑客一听,勃然大怒,立马又对老乞丐打骂起来,一时打的更是不知轻重,只闻老乞丐惨叫连连。
这个剑客便是叶飘逸的徒弟余乐,他知道堂兄余振死后,一直想替堂兄报仇雪恨。来到此地后,趁着叶飘逸父子一时不察就跑出来逮人查问唐元的行踪,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乞丐,怎肯轻饶。
“那人在这随便欺负人怎么就没人管呢”
李副将看着于心不忍,说着立马奔跑过去,将剑客推开,低身去扶乞丐。
余乐一时疏忽,不知有人对其动手,无端被推了一把,应时退开两步后,才稳住脚步。当他抬头看向来人时,发现来人竟是陌生人,心中更是气愤难当,一言不发,哐的一声,拔剑就刺向李副将。
柳正风本已听到他们提及唐元,但他一心想着赶路便不想管了,然而李副将已然插手了,他又又岂能袖手旁观。当即跟随过来,看着余乐突地拔剑要刺,猛然一惊,立时将手中古剑掷了过去。古剑飞出的力道不弱,恰好砸在余乐的手腕上,疼的余乐当时弃剑缩手,惊叫一声,转头看了过来。古剑砸人后,立即反弹,飞向疾速来近的柳正风,柳正风伸手一接就把剑握在手中。
跟随在后的少将军正瞧着,暗道:“柳大侠好快的身手”心中登时敬佩不已。
不料一时疏忽,竟撞到柳正风身上来,当时吓得脸红耳赤,羞涩难当,连连后退两步。
“大叔,你快走吧”
就在那一刻,李副将根本没有察觉到刚才被偷袭之事,只管催促那位乞丐尽快离开。
那老乞丐倒也识趣,知道这种场面不适合自己,怎敢多留,立马连说几句感谢之言便快速离去。
乞丐一走,李副将转身看着余乐责问道:“亏是一个江湖人,竟然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老人家”。
“关尔等何事?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我使你们死的很难看?”余乐被击中的右手不停颤抖,疼痛不已,他看看柳正风等人,以为自己是不小心才被柳正风偷袭而失手的,于是怒道。心中却在暗暗叫苦:“今日为何如此倒霉,处处受屈”
柳正风面带笑容看着满脸青肿的余乐,从容自若道:“在下认识唐元,不知你寻他何事?而那位大叔是无辜的,你打他没什么用,你要找唐元,我可以告诉你他的所在”
柳正风并没有轻视面前这位剑客,但更没有畏惧他,只是想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
其实,就在他出手那一刻,就决定救下那老乞丐,不管对方怎样的心态。
余乐盯着柳正风,小心地低身拾起剑来,皱皱眉头便有所怀疑道:“你知道唐元在哪?”
“是的,我们一直在一起刚分开,不知你寻他何事?”柳正风坦然而道。
“如果我告诉你,他杀了我堂哥余振,我要寻他报仇,你会告诉我他在哪吗?”余乐冷然而笑,试探道,但他说的实话。况且,就在柳正风等人插手此事那一刻起,他就不打算放过柳正风等人,由于他相信自己一定能留住这三人。因为他可是武林之中鼎鼎大名的剑尊叶飘逸的徒儿,若连面前这三人都留不住,岂不是成为江湖人的笑柄。
“你要寻他报仇,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他在何处,但你也没必要找他,因为余振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应该找我而不是找他。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不是吗?”柳正风如实相告。作为一个又担当的江湖人一贯讲究一人做事一人当,岂能让唐老哥替自己受牵连。
余乐静了静,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柳正风道:“你是说你杀了我堂哥余振?这话属实?”他有点迷惑,觉得柳正风是在胡说八道。
“余振卖国求荣,甘为蒙庭走狗,死不足惜。是我杀的,信不信由你”柳正风正色道。
余乐本来觉得柳正风糊涂了,但这一刻他信几分,低头嘀咕道:“我就知道唐元那个老乞丐没那种本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好,好,好,真是好,你承认就好。不对?”说着,不由一怔,接着一脸疑惑地望向柳正风,话锋一转,问道:“你是谁?凭什么让我相信是你杀了我堂哥?”他的眼神充满怀疑。
毕竟,在他看来柳正风的年纪与自己相仿,以余振的武功,若说柳正风杀了余振,他当然有所怀疑。
“就凭他打不过我,杀他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有何不可?”柳正风笑笑很自信地告诉他。
“柳大侠,跟这人说那么多干嘛?咱赶快赶路吧”少将军提醒道。
余乐一听少将军说要走,登时恨恨而道:“想走?不管你们是不是?今日我都要杀了你们再去找唐元问明白”话一说完,他立马持剑向柳正风刺来,平平无奇的一剑,破绽百出。
柳正风淡然一笑,提起没出剑的鞘一挡一带就将其剑挑飞而去,继而剑鞘轻轻往前一杵,击在他胸口处,震得他连摔跟斗。
“留你一条性命,以后莫要学坏,不然像你堂哥一样罪有应得。你以后要报仇,找我柳正风便是”
柳正风当时丢下这么一句,然后转身跟李副将、少将军说一声:走,便大步流星地向客店门前走去。转瞬间,他们便从伙计手中接过马,一跃而上,驾马疾奔而去。
由于此刻在他心中没有什么事比文丞相军营流行疬疾这事更要紧更重要。
余乐一阵脑袋嗡嗡而响,仅听清:要报仇找我柳正风。等他狼狈爬起来时,柳正风等人已骑马而去,他立马拾起剑来,奔回客栈找叶飘逸去。其间,他不由地心中纳闷:“难道我的剑法真的如此差劲?真的如此不堪一击?那为何江湖人如此敬佩我呢?”
“余师弟,你是惹祸了不成?”
叶鹏看着余乐火急火燎地推门而入,不顾礼节便知他又惹了事,于是问道。
“师父,我知道杀我堂哥的人是谁了”
余乐不搭理叶鹏,直奔到打坐的叶飘逸身前,急忙说道。
“谁?”本来入定的叶飘逸听他这么一说,当时眼皮一提,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他叫柳正风,是他自己亲口承认杀了我堂哥的”余乐一口气说出,说着顿一顿,又夸大其词道:“就在刚才他差点也杀了我,幸亏我逃得快,不然就没命回来见师傅你老人家了”他想以此激发叶飘逸的报仇之愤,但叶飘逸心里却明白得很:人家若想杀他余乐那是分分钟的事。
“剑雄柳正风!难道振儿会死”
叶飘逸听之一怔,沉吟片刻,嘀咕着:难怪,便下了床,追问道:“他人呢?”
“骑马走了。但如若现在去追的话,还是可以追上的”余乐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