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微冷,晨雾弥漫,海风悠悠吹着,海浪嗡嗡叫着。
蒙婉倩披着大棉衣站在崖山的北岸静静地望着弥蒙的海面、成群的船只,婆婆默默地陪在一旁,两个孩子在身后的沙滩上尽情的玩耍。
一会儿,海面上的浓雾渐渐散开,一轮红彤彤的红日破雾而出,显得比以往更红更圆更大,非常的美。
“哇,好大的太阳。哥,你看啊”突然间,柳怀仁面对红日,直指东边,惊叹道。
“真的好大”柳怀义站在弟弟的左边,右手搭在柳怀仁的右肩上,响应道。
孩子的惊叹声,惊醒了沉思中的蒙婉倩,他不禁抬头望向东边,果见东边的天空上挂着一轮又红又大的太阳,然后目光对婆婆一瞥道;“这早晨的太阳真的很好看”
“小姐,你在担心姑爷吗?”婆婆面无表情,双眼直瞪蒙婉倩,很是平淡的道。
“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担心的?”蒙婉倩看向茫茫的大海,微微一笑,故作坦然道。
“就你这点心思奶娘怎么不清楚。放心吧,姑爷的武功那么好,武林中没有几人能伤得了他?”婆婆眉头上扬道。
“听师父说,正风在雷城时就被‘雌雄罗刹’伤过,江湖险恶,哪能时时提防”蒙婉倩担忧道。在她心中,丈夫始终像与她相识那般善良,糊涂。
“‘雌雄罗刹’这号人物,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他能伤姑爷武功定然非同小可。不过,现在的姑爷不再是当年那个老实巴交的小伙子了,如今的他成熟,稳重,有主见。就算再遇上那人,他也心中有数,小心对付的”婆婆道。
“奶娘,你如今这般看重他”蒙婉倩道。
“这全赖小姐你啊,况且姑爷一直都很聪明、很机智”婆婆道。
“现在兵荒马乱的,在哪里都不安全,怎能叫人安心”蒙婉倩道出心中所想。
“阿义,阿仁,你这两个小子,出来玩也不叫上我,真不够意思”
一阵叫声,响亮有力,声声刺耳,闻声看去,便见阿呆一起一落飞奔而来。
“这怎么能怪我们,谁叫你总喜欢睡懒觉,一头懒猪说的便是你这样的”
柳怀仁登时指着阿呆大骂,脸红耳赤,一点都不示弱的样子。
婆婆与蒙婉倩一听,一脸错愕,接着俩人对望一眼,呵呵而笑。
柳正风告辞文山等人,出了山谷,骑马一路疾奔,马不停蹄赶回新城。
午时,新城城内的一条小巷道上,叶家兄弟走着,突然面前出现一个老乞丐拦在路中间。
叶家兄弟吃了一惊,定神后,睁眼一看,竟是唐元。
叶恒一抹不悦由眉间一闪而过,立即尴尬一笑道:“真是何处不相逢!这不是唐前辈吗?你老何以在此?真是有缘啊”
“我老叫化这嘴馋,哪有吃的我便到哪去。你俩兄弟不是去云南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唐元目光一瞪,嬉皮笑脸道。
“没有!本是想去云南的,不料到了这里,我弟就生了怪病,在这耽搁些日子”叶恒道。
“生病?我老叫化看这叶志老弟不像生病的样子吗?”唐元听之一愕,特意在叶志身上端详一番,才皱皱眉头,疑惑道。
“刚好!我昨日刚好,真的是昨日刚好的”叶志怕露了馅,急匆匆地语无伦次般敷衍道。
“对,他好了,昨日才好的,现在气色不错,所以唐前辈看不出来”叶恒附和道。
“其实,你俩兄弟不必再说谎了,我老叫化都跟踪你们好几天。看在大家相识一场的情分上,你们就实话告诉我,你们到此有何目的吧?”唐元当场拆穿他们的谎言,开门见山道。
“既然唐前辈你都知道,何必再问呢。你老现在走还来得及,就不要多管闲事惹祸上身”叶恒面露难色道。
如果唐元继续追问下去的话,或许他们就要杀了唐元灭口,因为此事决不允许外人知道。
“这么说,你们真的要为蒙古人做事,当汉奸咯?”唐元顿感一阵心疼,责问道。他真的不忍心看着这对以往侠肝义胆的兄弟就此沉沦,而毁了他们辛辛苦苦换来的名声。
“唐前辈你走吧,别逼我们对你下手,走得远远的,不要告诉别人好吗?”叶恒说出最后的恳求。
“哥,我不想岭南叶家在江湖上的名誉毁于咱们手上,我不想干了,我想娘不会怨咱,更不会责怪咱们”叶志一听瞒不下去,立时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娘呢?娘怎么办?难道丢下娘不管吗?”
叶恒本来就一直受着内心煎熬,一听叶志这么说,顿时声泪俱下,心痛不已。心中的苦,向谁说:一边是亲生母亲的生死,一边是忠义之名声,这不是左右为难吗?
“你俩先安静下,咱们慢慢说,这关你娘甚事?”唐元听着,觉得事有蹊跷,连忙问道。
“朱一清劫持了我娘,逼我俩给他做细作,来此刺探义军的据点所在”叶志脱口而出。
“我老叫化与你们相识一场,就知你俩不是势利小人,原来是有人拿老夫人威胁你俩,这就难怪了。如果你俩信得过我老叫化的话,就随我来,咱们好好谈谈如何”唐元真诚相邀。
“倘若有人能护我母亲周全,我叶恒岂会干这种不忠不义之事”叶恒凄然道。
“哥,不如咱俩随唐前辈走,听听他可有好计策”叶志劝道,他觉得唐元行走江湖多年,计谋、看法、见识各方面自是比他们老道,或许有可行之计也不一定。
“事到如今,咱俩只有如此”叶恒叹了口气,决定随唐元走一趟。
唐元当即会意,一路前行,绕过几弄小巷,将他们带到一所荒废的后院柴房。
“前辈,这便是你落脚之处”叶志一瞥之下,眉头一皱便道。此处除了隐蔽之外都没有街道边的角落干净,多少觉得像唐元这种人物不必要住这种地方。
“随便坐!此处隐秘,大可说话”唐元一笑而过,指着屋内的古旧木凳,坦然道。
叶恒倒也在乎是否干净,一屁股坐下,怔怔便道:“那晚辈就说了,到时望前辈指点一二”接着,话锋一转道:“本来我兄弟二人追随文丞相的队伍抗元,两个月前随队伍入船澳,本着离家近就回家看望家母,谁料家母已被朱一清等人劫走,朱一清在庄上候着,一见我俩还算客气;后来他邀请我俩替他做事,我俩知他投奔蒙军,当然拒绝。未曾想,那厮可恶的很,竟将我母亲性命做威胁,咱做儿子的岂敢置母亲性命而不顾,只能从之”
唐元静静地听完,略想片刻,才问道:“你们可曾见过老夫人?”。
“不曾见过。朱一清说我母亲就在他府上,好酒好菜侍候着,只要我俩替他办事便保我母亲周全”叶志将所知的说出来。
“这么说,老夫人是死是活,你们都是听朱一清一己之言,根本没有亲眼所见”唐元道。
“我们老管家说,母亲的确是被朱一清请走的,应该没错。老管家的话,不假”叶恒道。
唐元目光闪烁,提醒道:“糊涂!以老夫人的刚烈性格,知道自己被骗,岂能无所作为”
“前辈这么一说,真是我俩疏忽了,不能亲眼看到母亲,我俩怎能任他摆布”叶恒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