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元雅得到郑崇俭的书信之后大惊失色,连忙和刚刚上任的蓟辽总督刘策商量。
刘策,字范董,武定人。万历二十九年进士。是东林党人,之前因为弹劾阉党,被开除回家;这会儿趁着众正盈朝刚刚复职,做了蓟辽总督。
他只干过管漕运的天津兵备道,听王元雅这么一说不禁吓得张皇失措。
蓟辽总督在明代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很好的差使。
明朝九边,蓟辽总督为首,对于别的军镇来说,斩首论功,但是对于蓟镇来说能够防止口外的打进来就是大功一件。但是人家打不打进来,这个事情却不是蓟辽总督说了算的。
如果确实和郑崇俭所说的一样,后金要在今年秋天倾巢而出,从他的防区破关而入。
那么自己的这颗大好头颅,怕是定然要给崇祯皇帝砍了去了。
他连忙招呼亲兵请蓟镇总兵张士显过来商议。
张总兵虽然文化水平没有刘总督和王巡抚高,但是毕竟是真打过仗的,看了郑崇俭的书信后登时冷汗直流。
他最近寝食难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是太对,看了这封信以后才知道症结所在。
“我就说最近口外的蒙古怎么这么老实,这信上所言不虚,怕真是要接应皇太极入关了。”
三人从傍晚商量到深夜,个个唉声叹气。
毕竟做到如此高位的不可能是傻子,之所以没有意识到后金和蒙古的计划,无非是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眼下,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了,蒙古各部落自入夏以来的各种不正常,渐渐地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怪不得夜不收跟我说,临近的蒙古部落最近不养羊,反而多养了大约五千匹马驹子。”
“五千匹,那个部落有壮丁三千人,一人三马,五千匹正好补足这个数目。”
“要入关了,直接抢就行了,还养什么羊!”
第二天清早,三个人都是满眼血红。
刘策道“咱们也不能完全相信郑崇俭的话,毕竟他远在千里之外,纯粹是纸上谈兵;现在我心乱了,头脑也昏了,大家回去都休息好了,咱们后天接着商量也不迟。”
一行人散去,刘策虽然嘴上说不可以完全相信,但心里却已经相信了。
他作为蓟辽总督,虽然刚刚上任,但也已经得知口外的蒙古人早就不是林丹汗的察哈尔部了。
新来的部落似乎是科尔沁的,而科尔沁又是后金的盟友。
过去因为有毛文龙牵制,后金的扩张极限也就是宁远城,但现在毛文龙被各路言官弹劾的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兵饷也断绝了;怕是再也发挥不了牵制的作用了。
这样的话,从蒙古绕路攻打蓟州,进而侵略京畿则是十分有可能的。
而且,蓟州现在刚闹完兵变,如今正是军心浮动的时候,女真人最会派遣间谍,怕是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
刘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该死的王应豸。”
王应豸是刚刚被砍了脑袋的前任顺天巡抚,前来报信的王元雅接的就是这个王应豸的班。
王巡抚和潘士闻等同是阉党祸国同志,但是王应豸的段位明显比潘士闻要高不少。
作为一个崇祯二年才考中进士的政坛新星,王应豸竟然靠着阿附魏忠贤在天启七年就当上了正三品的巡抚。
当然,魏忠贤倒台之后,王巡抚的苦日子就到了。
崇祯新登基,众正盈朝。前阉党们纷纷倒台,但是没想到的是,他王巡抚却不降反升。
心怀感激的他,接到了兵部转过来的圣旨。
内容总结为一句话就是:节约饷银。
王巡抚看了之后大为认同,为了表示自己的能力和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