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仿佛觉得晦气似的，连洞府的内部都没有进去，就匆匆走了。

云澜站在洞口，往里观望。这个洞府居然都没有门，也没有什么禁制阵法，就这样大喇喇敞着，荒了这么多年，只怕连个普通山洞都不如了。

洞内却黑沉沉的，宛如一个黑洞，即便没有踏入其中，也有一种压抑之感。

难怪身居宝地却是个下品洞府。

云澜缓缓走了进去，洞府比她想象的要大很多，像个葫芦形，入口较小，进去后的石室墙壁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宛如一个个架子，间或有树根穿透了石壁，露出姿态各异的根部形状。应该是以前的主人摆放书籍丹宝之类东西的地方。石室后还有一个更大一些的石室，里面别有洞天，甚至还有一方小潭。此外有一个石床，石床上方正对一处石孔，一线阳光从石孔处漏了下来，洒在石床上，为黑沉沉的石室里带来一些光亮。

洞府里乱糟糟的，有动物粪便的气息，泥土树木的气息，云澜闭眼感知了一下灵气，洞内的确灵气稀薄，大概也和常年荒芜有关系，她倒也不是特别担心这个。聚灵体天生就能吸引灵气，等她把洞府的防御禁制弄好了，摘了幽氤珠，放开了以聚灵体来修行，灵气吸收都不是问题。

她捏起除尘诀，将灵气运转到最大值：“风兮动我尘，雨兮濯我衣。百秽尽除！”

被放大后的除尘诀，以自身为圆心，释放而出，瞬息过后，洞府内泥土灰尘草屑都一扫而空，云澜呼了口气，这样总算是可以落脚了。

“这是哪里？”这时，云澜识海里突然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云澜吓了一跳，想起来这声音似乎是周泽的，于是找了个地方坐下，将神识探入天问剑中。

周泽微微仰着头，脖颈上的伤口结着血痂。

云澜的神识一进去，周泽就感知到了。

“你是谁？为何会我周家的除尘诀？”

能除污消尘的法子都笼统称为除尘诀，其实有咒语有术法，每个门派世家的都各有区别。这句咒语就是周家特有的。

看来周泽虽然只是个灵体，但现在不仅能感知外界声音，还保留了曾经的回忆。

“我是云澜，你看得到我吗？”云澜试着也以灵体状态出现在这个空间里，然后看到周泽注视着自己，显然刚才的问题他已经无需回答。

“这是哪里？”周泽又问，他看着云澜露出疑惑眼神，“我到底昏睡了多久？为何现在已经看不出你的修为了。”

云澜苦笑：“你的问题有点多，我们一个一个来。”

她拉着周泽坐下，和他慢慢解释起来。天问剑的灵识空间里没有日月变化，时间在此仿佛是停驻的。也不知道讲了多久，云澜终于讲清了她所知道的一切。

“所以我现在看不出你修为的原因，是因为……我已经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灵体了。”周泽慢慢地说，他审视自己的身体，只能感知到一丝微弱的灵气流转。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受了重伤才如此，现在看来，原来他是境界大跌，从金丹初期直接跌到了炼气初期。

而且他现在，连身体都没有了，只有灵识，还是一个被禁锢于剑器的灵识。

他白着脸，身体微微发抖，没有再说话。

从世家贵子跌落至剑灵，从二十五岁就结丹的天纵奇才到炼气初期，连吸收灵气都无比困难的灵识。这份打击，实在是堪称巨大。

云澜坐在一边陪着他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以他昔日的骄傲，这个时候她说什么，感觉都没什么重量。

“周家还有人活着吗？”周泽缓慢开口，声音也有些发抖。

云澜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紧紧绷着身子，一双眸子死死盯着自己，如一对巨大的墨色旋涡，黑沉沉的表象下，翻涌着激烈的情绪

云澜无力的摇了摇头。

周泽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松懈了下来，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云澜低着头不敢再看他，余光注意到他的腿上落下几滴水，氤开了一些已成污黑的血迹。

那血迹有些刺眼，她轻轻念出除尘诀，周泽身上的衣服立刻血污尽除，焕然一新。

“其实真要算起来，我也算你们周家的人，你看你们周家的功法我都会，”云澜站了起来，努力做出轻松的语气，“我先出去了，你在这里好好休养，有什么就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