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面前此时都是绵绵无尽的黑暗，耳朵里听到的流水潺潺，以及脚下碰到水流时的湿意，才让他们能够“感觉”前方是水。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要潜入水下。黑暗本就容易让人恐慌，黑暗的水下则更是可怕，这事实在是太考验人的意志力了。

但眼下已经到了这里，打退堂鼓显然也是不合时宜的。

云澜在周身布下潜水的气泡，说：“大家挨近一点，最好手拉手，站我的气泡里，随我一起下去。”

王碧漪一直挽着她的胳膊，云澜顺势牵住了对方的手，这只手柔弱无骨，很符合王碧漪这个人。很快又有一人把手递到了她的手中，这只手修长瘦硬，干燥光滑，云澜轻轻唤了声：“江右？”

江右在她身侧嗯了一声，拉着她的手也紧了紧。

“都进气泡了吗？”云澜问。

得到他们的确切回复后，云澜带着大家往前走去。

气泡包着四人落入水中，全部进入水里后，毫无预兆地倏然破裂。拉着的手在惊慌中早已散开。

云澜最先意识到不对劲，但还没来得及出声，黑暗里，四面八方涌入的水转瞬就淹没了她。修行之人虽也需要呼吸，但屏息的时间还是会比普通人长上很多。她自小在水边长大，并不畏水，因此她在黑暗中扑腾了一会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大脑急速开始思索求生之法。

如今人在水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视觉又被剥夺，而她能唯一倚仗的控水之术又施展不出，换成其他人可能就彻底懵了，但云澜却并不觉得害怕，在这片平静幽暗的水里，她感受到一阵隐约的熟悉的力量，让她莫名安心。

她在水中，双臂抱住膝盖，慢慢的人就漂浮了起来。

她本是闭着眼，却突然感受到一阵刺眼光亮。她睁开眼，发现居然不是错觉，在水下有一个圆形之物，有些像灯笼，发出赤色光芒。光芒照亮到她身边，她看不到其他人，倒是看到了有巨大的黑色鱼身从自己身侧划过。

每一片鱼鳞都折射着金属般的幽光。

她想看清楚这条鱼到底有多大，转了转脖子，发现黑暗里到处都是划动的黑色条状肢体……那原来不是鱼，是一条不知有多长的黑色巨蟒。

巨蟒没有攻击云澜的意思，云澜也就不管它。

倒是前方的赤色灯笼让她看到了久违的希望，她以为赤色灯笼是同伴携带的法器，于是一头向灯笼的方向扎去。

赤色灯笼忽而熄灭了，黑暗再次降临。云澜记着灯笼刚才出现的方向，埋头苦游。

过了会，灯笼再次亮起，离云澜很近了。云澜看清了灯笼的模样，那竟是一个几乎和自己一般大小庞大的眼球，中间一条竖线瞳仁，盯着云澜，微微颤动。

云澜吓得头皮都炸了起来，这是个什么怪物？

她凝视着那眼球，再也不敢动作。

眼球缓缓缩小，光线没有之前那么强烈后，云澜发现那个眼球之上似乎漂着大把大把海草一般的黑色头发。

云澜心想，还不如什么都看不见呢。

这地方实在是恐怖的有点过分了啊。

一只手毫无预兆地抓住云澜的胳膊。云澜的头微微晕了一下，等缓过来时，发现周围的水压居然消失，自己竟然脚踏陆地——水消失了，眼球消失了，面前站着一个发光的……半人半蛇的妖物。那妖物比成年男子略高一些，上身是赤裸着的人体躯干，下半身则是黑色蛇尾，蜿蜒盘旋。

云澜面无表情，其实大脑早已一片空白，完全处于应激反应状态，呆若木鸡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