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世人所谓的聚灵体,其实是灵巫精魄所致。云澜想到了自己以这种体质为耻的过往,想到了苏苑苑,想到了无数故事里聚灵体的悲剧人生。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做何种表情,内心五味杂陈。难怪越接近巫门遗迹时,她会越有那种难以名说的归属感。
“在想什么呢?”猰貐将她的头发挽成一个简单复古的发髻——曾是他无数次为阿妫挽过的那种。只看侧颜的话,这个女人真的很像阿妫。
他太想阿妫了,不是头顶那个死气沉沉的肉身,而是活色生香的,魂魄俱在的,会笑会嗔的灵巫幽妫。他都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守着这个被封印的影渊,以及永远无法靠近的阿妫肉身,靠着对阿妫绝望的爱意苦苦熬着。
不再修行,也不再有其他渴望。连吃人肉这项生理之欲,在这毫无人烟的黑暗寂寥之地,也无限地沉寂了。
“我想了很多事情,主要觉得有些轻松。”云澜慢慢道,“心中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突然就消失了的感觉。”
“嗯?”猰貐侧过头。
云澜说的云淡风轻,猰貐却变了脸色:“世人愚蠢!阿妫的灵巫之力,岂可用玩物二字轻之?!”
“我自小就是被当做世家的侍妾收养,所修所学都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于自己未来的夫君,我一直……以此为耻。”云澜摸着幽氤珠,轻轻叹了一口气。
猰貐早已看到她脖子上的幽氤珠:“所以你就用了这个珠子隐藏自己的气息?”
万物相生相克,千年前巫门附近就有专门克制灵巫之力的生灵存在,这颗珠子估计就是产自某种克制灵巫之力的蚌类。
“这是我昔日主家所赠,因为聚灵体稀有,极容易引起他人觊觎。我一直带着它,仿佛自己就能忘了自己的本质,能像个正常人一样。”
猰貐也摸了摸云澜的幽氤珠,然后轻轻一扯,曾经让云澜视为心腹大患的,那个被宗星野认主了的缚仙绳瞬间断裂,猰貐将幽氤珠握在手心:“唯一能防止怀中壁玉为他人觊觎的办法,不是掩藏,而是让自身坚不可摧。”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琉璃城,宗星野心口如被重锤,他捂住胸口突然蹲下,吓得鸽卫连声问他怎么了,方才还志得意满的人,转瞬怎么就脸色如此之差。
宗星野低下头,眸子慢慢转暗。
被他滴血认主了的缚仙索,除非是被强者以暴力拆除,不然绝对是不会断了联系的。
——是她出事了么?
他努力想感知她的方向,但却毫无结果。
最后一次感知她所在之处,似乎是在青莲水榭那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云澜上次离开琉璃城后,他时不时就会去感知一下她的所在,然后猜测她最近在做些什么。
非常无聊的举动,但他却乐此不疲。
却不想,她出了事。
宗星野面沉如水,他站了起来,推开鸽卫,道了句:“我去一趟青莲水榭。”就径直跳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