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云澜以为，赵铭芷那种近乎幼稚的坦率，是因为她有个强大深厚的背景，她是西方主琉璃城的唯一嫡女，她可以恃宠而骄，可以任意妄为。但经过上次潜入琉璃城事件后，她见识了赵鲲的凉薄，赵臣的张狂，以及其他人的各怀鬼胎。她才知道赵铭芷原来从未在单纯干净的环境里生长过，她的一颗赤子之心，从来不是别人所赐予，而就是天生的。

从琉璃城贵女到青楼名妓，这样的身份转变竟也未将她的这份性子磨损半分。该自在时自在，该难过时难过。

这也是一种……让人羡慕的天赋了。

“那首挽歌是谁教你的？”云澜定了定神，收回了繁杂的思绪。

“一个讨厌鬼，”仿佛想到什么讨厌的事，赵铭芷皱了皱鼻子，“据说是古代巫门流传出来的，能安抚魂灵的曲子。”

果然又是出自巫门。

赵铭芷看云澜陷入沉思，突然拉住她的手，认真道：“这首曲子，后来我也给周家人唱过，我……”赵铭芷不敢再看云澜的眼睛，她低下眼，慢慢地说，“对不起。”

经过了这么久，了解了那么多事，云澜早就把当时的事情想明白了，赵铭芷的确是无辜的，自己没有资格去指责她什么，而且对方的歉意也不该由自己来承受，自有其选择是否要接受的人。

云澜拍了拍赵铭芷的手：“有些事的确还是要说清楚，其实，我不是周家的人。”她微微测了头，对着空中的虚无之处，轻声道：“出来吧。”

赵铭芷迷惘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里什么都没有，再回过头时，却发现云澜身边多了个“人”。

赵铭芷睁大了眼，深吸一口凉气，惊愕地忘记了一切言语。

周泽坐在云澜身侧，臭着脸，并不是很情愿见到赵铭芷，但云澜已经用意念跟他扯了半天，他实在不想再听对方叽歪，只好出来现个身。

“你还活着！”赵铭芷对着周泽伸出了手，手却从对方身体轻易穿过。

赵铭芷：“……”

“托赵臣的福，早就死透了。”云澜简单解释，“不过他还有一缕残魂，得你遗弃的那个养魂手镯滋养，现在得以以剑灵的形式存在。”说完，云澜又把手腕上的手镯伸出来给赵铭芷看。“当时你把它扔在巫梦泽里的时候，我正好捡到了。”

手镯显然又勾起了赵铭芷不愉快的回忆，想到了那个同样为自己而死的燕卫。她摸了摸那个手镯，涩然一笑：“它在你手里能做成这样的好事，也算是福报了。”

赵铭芷又看向周泽，郑重道：“你若需要我做些什么，铭芷万死不辞。”

这样的一个绝色美人，在月色下说出如此承诺，换做一半男人，怕是早就心软，或是把持不住了。然而周泽依旧是面无表情，丢了一句：“我不向女人寻仇。”然后就立刻钻入养魂手镯里了。

赵铭芷怔了怔，又问云澜：“养魂需要些什么吗？”

“他现在就是剑灵，剑灵修行资源都随主人，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东西。”云澜说。

“我知道了，灵石！”赵铭芷灵机一动，立刻心里有了盘算，“一会我就辞了红袖坊，回琉璃城。琉璃城里资源很多，也可以随我支取。你等我消息就好！”

云澜：……

这么随意的吗？这个大小姐这么快就决定了要回琉璃城了？之前不是还说图自在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吗，现在就这样再回去真的不要紧吗？

然后还没容她消化赵铭芷的这一番话，赵铭芷已丢了个东西过来，却是一个巴掌大的琉璃鸟：“以后用这个联系我。再给我一个你的联络信物吧。”

云澜：……我，我还没有。

中洲世界，关系好的修真者们，会彼此赠送联络信物，这个信物也都有着强烈的门派风格，比如真武山庄的剑，红枫小筑的红枫。而门派无门无派，自然从没有想过去弄这玩意儿。

赵铭芷点了点头：“好，那我在琉璃城把灵力资源都给你存好了，等你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