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军营,朱由检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也不愿再多留。
随后,一行人在张世泽的带领下,来到了神枢营。
神枢营驻扎在北城,前身为三千营,嘉靖年间改制,设有战兵营、车兵营、守兵营、执事营,总兵力高达七万人,但现如今不过两万五千人罢了。五军营官军最多,将近七万人,至于神机营则有三万六千人,三营总兵力合计十三万余人。
当然了,这只是纸面上的数字,实际上只有六万四千四百人,这还是李邦华上次整顿京营残留的成果。
神枢营与五军营情况不遑多让,强壮者占役权门,疲赢者挂名影射,衣裳褴褛,气息奄奄。
神枢营,马厩。
朱由检不顾令人作呕的气味行走其中,大部分马舍空无一马,哪怕有大多也是瘦骨嶙峋,或是病怏怏躺在地上,不断打着响鼻,似乎随时随地都能死去。
朱由检身后管理马厩的官吏薛谦浑身战栗,额头冷汗直流,但他却没空擦拭,结结巴巴道:“神枢营战马原额五万五千二百余匹,今止一万三千二百余匹,其中病惫胚瘠者过半。三月,神乐观因山陵供祀借马一百二十匹;六月,定国公、阳武侯、嘉定伯......共借一千三百匹耕种......”
这时,提督京营军务的王德化匆匆赶至马厩。
若在平时他连马厩方圆十丈之地都不会接近,更别说进入马厩了,但皇帝在马厩内,他哪里敢不进,方才他初入马厩时险些被呛晕。
王德化在京营中自有耳目,当他得知王承恩现身五军营时,就已生疑,待他得知皇帝不在宫中,心中更是一惊。
他先是赶往五军营,却得知皇帝已经前往神枢营,一路疾驰至此。
王德化一向养尊处优,长得白白胖胖,如今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跪道:“奴婢拜见陛下!不知陛下驾临,奴婢该死!”
薛谦身子一颤,停了下来。
朱由检悠地一停,转过身,居高临下盯着王德化,冷冷道:“朕信任于你,命你提督京营,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信任吗?朕的战马都去哪里了?”
王德化强忍着恶心,道:“陛下恕罪,这军务一向由总督京营戎政的襄城伯李国桢与协理京营戎政的兵部左侍郎李日宣两人负责,奴婢不知,陛下可召两人前来询问!”
王德化将责任直接推了个干净。
“嗬!”朱由检嘴角一扬,冷笑道:“他们两人,朕自是饶不了,但你就真的什么都不知吗?”
王德化听到皇帝这话,心突突直跳,兀自强辩道:“京营事务繁杂,奴婢一时疏忽,请陛下治罪!”
朱由检瞥了眼薛谦,道:“念!”
“是、是!”薛谦唯唯道。
薛谦这一动,额头汗水滴在手中账簿上,打湿了账簿,他赶紧抬手抹了把额头汗水,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十二年,京营提督王德化之侄借马一百四十五匹,耕种大马房之地。”
王德化闻听此言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盯着薛谦,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大马房草场有他一处占地三百亩的耕地他自是知道的,这块地是他刚提督京营时所占,放在了他侄子名下,他没想到此事竟被马厩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吏一语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