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是她在外偏院时,唯一的朋友。
她真的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回报,就连累他为自己赔上了性命。
那时她已经六岁了,同龄的族人都通过启灵,相继踏上修炼之路。她表面不在意,实则从未放弃。
她不甘心一辈子只是旁人口中的笑柄,庸碌一生,然后渐渐被人遗忘。
所以,当莲爷提出一个能让她修炼的方法,她毫不犹豫地答应。宛如一个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一试!
但这个办法,需要大量珍贵药草辅助。可彼时她连祖父的面都见不着,莲爷又是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有诸多不便。
正好在这个时候,顾少芳迫不及待地送上门来。她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她也知道此行或许生死难料。
但这是最好的机会,用她的安危去制造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让祖父名正言顺地插手处置的理由。
这是她能想到的,实现目标最快的途径。到时不仅能见母亲一面,而且也能借机摆脱困境。
果然不出她所料,顾少芳因此事被逐,她也被祖父接回身边教导。
之后在祖父的默许下,她做好一切准备,终于如愿以偿,彻底改变命运。
而在这件事当中,唯一的意外,就是小胖。
后悔吗?这些年,她时常会这样问自己。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她想她仍然会那样做。她并不后悔玄冰洞一事,只是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再周密一点。
明知道对方对小胖下过手,明知道他讲义气,不会对她置之不理。却没有提前做好防备,没有保护好他。
至于怨,顾少卿刚想到这里,就发现外面的场景迅速转换。曾经发生的一幕幕,如同浮光掠影飞速呈现在她眼前。
两岁,她还没有院子里的小木凳高。饿了,哇哇大哭没有人理会。一不留神滚下榻,额头摔了个大包。
直到嗓子哭哑了,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施施然走进来。她一脸的不耐烦,草草地将馒头撕下一块就往她嘴里塞。
哪知太大噎着她了,小脸憋得青紫。妇人慌忙捶她的后背,让她吐出来。
那是照顾的她的奶妈,开始还算尽心。随着时间流逝,这个小院无人问津,她也慢慢懈怠起来。
克扣她的份例是小事,但奶妈时常躲懒,放任她一个小娃娃独自待着,挨饿受冻、磕磕碰碰都是常态。
那时候,她明白了人生的第一个道理:哭是没有用的。眼泪这东西,只有珍视自己的人,才会在乎。
后来她着凉生了场大病,惊动了人,奶妈这才被调走。
三岁,她虽然人小腿短,但跑得飞快。不仅不会像其他孩子般跌跌撞撞,反而十分稳当。
也第一次从别的小孩子口中,听到了“野孩子”这个词。
她没有见过父母,也没有任何亲人陪伴,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个孤儿。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这便意味着,欺负她也不会有人出头。
虽然有个小丫鬟照顾,但是个遇事就躲的。还三天两头不见踪影,根本指望不上。
于是,她无师自通学会了打架,准确地说是挨打。她力气太小,在大点儿孩子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挂彩是家常便饭。
四岁,她见到了顾少芳。自此,周围人更加疏远、排斥她。还有几人像是盯上她一样,时不时地来找麻烦,冷嘲热讽都是轻的。
她不仅多受了不少皮肉之苦,连吃食都没了着落。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的,饿不死,但也没长过肉。
她开始自力更生,每日琢磨的是如何填饱肚子。
很快,她掌握了从自己住的偏院到大厨房,所有仆役出入时间和行走路线。顺利地避过所有人的视线,进入大厨房。
她还研究了一套经验,可以偷拿食物而不被发现。
如果是蒸的包子馒头,就每屉拿一个,将剩下的摆好。最喜欢的是肉包子,一顿可以吃两个。但馒头最实惠,一顿一个就能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