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珍小心抽出被羊修财握住的手,善解人意道:“既然老爷起了疑心,那这几日妾身便盯紧些。”
“劳夫人烦心了。”羊修财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呵,商人便是商人,有用便对你好,没用便把你丢到一旁。”看着羊修财离开的背影,柳珍气得咬牙说道。
从屏风后走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似乎对自己母亲骂父亲的场面见怪不怪了。
“母亲的意思是,不准备把父亲这番话当回事吗。”少女神情冷漠,好似她并不属于这个家庭。
“莹儿呀,哪有下人胆子大到敢去告密讨好陈扁通?你父亲这是疑神疑鬼,疑到咱们身上来了呀!”柳珍抹了抹眼泪。
羊莹并未多语,她安抚了下母亲,便走出了屋外。
屋外,弟弟羊喧正在那和小厮嬉笑打闹。
“姐姐你来了?我刚下学堂呢!先生说我今日功课还不错!”羊喧弯着腰笑嘻嘻地拉住羊莹的袖子。
羊喧比羊莹小了五岁,但个子倒长的挺快,只比羊莹矮一点点。
羊莹微笑着摸了摸羊喧的头,羊喧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好,那我来考考你今日的功课。提问:这届灵尊是因了什么事件才得以上台?”
“额……这……”羊喧答不出来,急地冒冷汗。他上课全走神去了,哪里晓得这种事?
如今灵尊的名字他倒知道!他可就是想成为下一届灵尊呢!
“姐姐怎么不问我灵尊的名字嘛?这个我知道呀!”羊喧嘟着嘴求情。
羊莹盯着他这个与父亲如出一撤的肥头大耳,心里隐隐感到厌恶。
羊喧似是知道姐姐要生气了,便吐了吐舌头,拉着小厮急忙跑开了。
小厮在后面追着,喊着少爷少爷。
羊莹转身,她知道柳珍在一直在看着。
“母亲,你和父亲不可再如此纵容他了。”
柳珍笑了笑,“莹儿莫管此事,你父亲已经为喧儿铺好路了。”
羊莹冷冷地笑了,对着柳珍施了一礼,随后离开了。
傍晚,羊莹被羊修财叫到了书房。
“莹儿啊,我要与你说件重大的事。”羊修财背着手,看着书房中的一幅画。
那画上是一头灵鹿,俯身喝着溪水。
羊莹心中大概已经猜测到羊修财要说的事了。
“我不久前接到秘密消息,说是皇上与灵尊在鹿山办了个学院,一般子弟需考核才能进去。而蒙陈灵督眷顾,你爹我手上有了个名额,准备……”
“我不需要。”羊莹淡然说道。
“哎,不是给你准备的,爹爹自然知道咱们莹儿实力强大,一定可以通过考核。所以这名额是给你弟弟喧儿的。”
羊莹顿了一顿,“弟弟的实力,我们羊府上下都心知肚明。这样恐怕不是帮他,而是害他。”
她自然知道她实力强大,无需内部推荐。但父亲就这样直接把名额给了她那个废物弟弟,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满。
况且这鹿山学院来头不小,里面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没些真本事,恐怕进去了就是那些名门子弟的垫脚石了。
没等羊莹继续说话,羊修财便转过身,站到羊莹面前,叹着气拍了拍羊莹的肩膀。
“莹儿呀,这是我们羊家难得的出人头地的机会呀。咱们羊家世代经商,到我这一代才算有了点起色。但尽管这样,你爹见人还是要低声下气呀!就因为爹是商人,所以爹骨子里都是贱的。只有你,莹儿,只有你成了强大的灵师,才能让我们羊家摆脱耻辱的身份,能够让咱们羊家在蓬州扬眉吐气呀!你弟弟他也可以借鹿山学院这个跳板结交贵人,对他以后当官升职有利呀!”
羊莹沉默了。她何尝不知道商人一向是被人看低的,她何尝不知道在这个灵力孕育的大陆上,灵师才是最受尊敬的存在。
但她明明一个人就可以做到的事,为何要带上这个废物弟弟?
商人卑贱,是众人的偏见。
但儿子一定要出头,难道就不是她父亲的偏见了吗?
她身为女子,倘若她当初天赋测的不是「隐月」,而是「飞沙」,或者是没有灵力的「白丁」,她还能像她弟弟一样,明明一事无成,却能得到她爹娘的额外照顾吗?
羊莹退后一步,躬身行了一礼。
“女儿明白,女儿会在审核中以优异的成绩通过的。还请父亲把详细的时间和规则告诉女儿。”
羊修财哈哈笑了几声,假装不曾感受到女儿的不满情绪。
“不愧是我羊家的女儿,识大体!”
羊莹低着头,眼睫毛处覆上了一层冰霜。
她知道,如果她不是「隐月」的后果是什么。
看看她的二妹妹,一切便都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