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暗的让人看不清五指。羊浔只能借着灵火,一步一步地往前试探着。
无边无际的森林,无边无际的阴暗,潮湿的空气黏在衣服上,羊浔隐隐嗅到了腐烂的气味。
头顶盘旋着不详的鸟鸣声,似乎在警告这个外来的闯入者,不要再往前进。
饱饱依旧在前面,鼻子贴着地,还真把羊浔带到了一条小径上。
这条小径很隐秘,是单人的通道。因为上面没有长草或是苔藓,所以近期应该被人走过。
当然,能形成一条小径,自然是因为长期有人沿着这条小径走路。
羊浔的心嘭嘭直跳,顺着这里往前走,说不定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可这羊浔时饱饱却突然怂了,低声叫着不肯再往前了。
羊浔觉得饱饱可能是累了,便安抚着把饱饱装进了无限项圈里,自己则把项圈套在了胳膊上。
树顶的鸟儿依旧啼叫个不停,身旁的灵火忽明忽灭,变得有些不稳定。周围静谧无声,像死了一样沉寂。
但羊浔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她只是鼓起劲儿地大步向前。
找到神医以后,先问羊喧的病有没有解药,再就是异鬼的事。
如今离开云啸国也有了一阵子,不知羊喧是怎么个情况了。
然而迎面而来的却是砰的一声,羊浔和一个人撞上了。
“啊!痛死了!”羊浔跌坐在地上,手掌不自觉地向后撑扶,正巧被路旁的荆棘划破了一个大口子。
那青白衣小少年倒只是向后退了几步,定下来后,看清了眼前的人:“羊二小姐?”
羊浔忍着疼痛抬头看去,这身青白色的衣服,不正是杨家人吗?
只是这小少年……怪眼熟的。
小少年眼角弯弯,笑着对羊浔行了个礼:“能在这里碰见羊二小姐,可真是巧的很。”
羊浔慌张地摆摆手:“你认错人了!”
“大姐姐,你的脸我是不会忘记的。”
羊浔欲哭无泪,她这才想起来,这少年就是开福寺那晚,跟她一块去追和尚的人。
这小少年正是心直口快的年纪,若是跑到自己家那里搅和一下,说些什么,可就麻烦大了。
当然,羊浔实在是想多了,毕竟杨知缪和羊家真没什么来往。难得的几次见面,也都是杨知遇去的。
杨知缪好笑地看着羊浔慌张的样子,蹲下身,故作乖巧地看着羊浔:“姐姐还记得我的名字嘛?”
羊浔:……
要命!这么多天的辛苦奔波让她苦不堪言,她哪里记得这个小少年的名字!
杨知缪浅浅一笑,正准备继续打趣羊浔,没想到一下子看到地下一滩血迹。
“怎么回事?”杨知缪赶紧收住笑容,小心地抬起羊浔的手掌。
羊浔很尴尬地想要收回手,勉强地笑了笑:“小伤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来这儿是为了求药,不知杨小仙长来这是为何事?”
杨知缪皱着眉,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羊浔见杨知缪这么紧张,便想舒缓下气氛:“你别紧张呀,我真没事……”
“没事才有鬼呢,你可知道这片林子里的植物大多是有毒的!”杨知缪对羊浔的无所谓很不高兴,他凭着医者的职业素养,施展灵力对着羊浔的手心进行一番细心的检查。
听这么一说,羊浔才发觉自己的手掌心已经麻了,连带着胳膊也有些没了知觉。
“你不记得我名字也就算了,自己的命总该上点心。”
羊浔微微愣住,她任由杨知缪处理了一番伤口,随后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可是我也从来没听过你的大名……”
“汤缪。”杨知缪抬头,对羊浔翻了个白眼。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用这个化名为好。
随后将羊浔包扎好的手掌递回去,“我们得尽快找到那个巫医,这毒太偏了,我暂时没头绪。”
说完,杨知缪用灵力小心地裁剪下一点带着羊浔的血的荆棘。
“巫医?莫非就是我要找的神医?”羊浔疑惑。
杨知缪对羊浔的话唠属性感到无语,他没好气地说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我也不会回答你。”
羊浔尴尬地笑笑,被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子教训了,感觉还是很奇怪的。
她也知趣地不再问下去,只是刚准备站起来,没想到一股钻心的疼从手掌处涌到肩头。
羊浔吃痛地“嘶——”了一声。
“我得赶紧找到那个巫医,”杨知缪皱眉,“你就在这待着,别走动了,不然毒液入侵速度会加快。”
“那怎么行!我还有很多东西要问呢!”羊浔忍着眼泪说道。
她千里迢迢从羊府来这,因为这点小伤口就前功尽弃?
杨知缪闪过了一瞬间的不明情绪,随后他轻松地笑着道:“那姐姐想问什么呢?我帮姐姐问了便是。”
“就……我弟弟的病情……之类的……”羊浔吞吞吐吐,她其实还有异鬼的事要问,可她也记得瞬提醒过她,不能太跟旁人提起这个。
杨知缪笑了笑,“羊小公子的病情我是晓得的,其实我今日前来,也有这部分的原因。那么事不宜迟,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杨知缪双手抬出,在空中划着晦涩难懂的图案。他的衣袖像是在水中似的,以轻柔的弧度摆动着。
随后,羊浔周围便多出了一个保护罩,她也感到脑袋有些昏沉,想要睡觉。
“你…对我做…了什么……”
在羊浔眼睛完全闭上的那一刻,杨知缪快步向前,扶住了羊浔,然后把她轻轻地引到一个大树旁边,为她整理了一下发髻。
羊浔虽闭上了眼,但意识还存留着些。她对于杨知缪对自己施展灵力的行为非常生气,可当她感受到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整理着她的刘海,她便安心下来了。
她很困,很困,没一会儿便晕过去了。杨知缪半跪着,似是已经确认好了什么,随后飞速地沿着小径奔向密林深处。
……
一只黑乌鸦停在了窗框上,窗框爬满了藤蔓,锈迹斑驳。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弓着背,拿着一个小玻璃片,对着一个器皿里的一堆黑糊糊的东西研究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