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钧此刻正在后院的亭子里,他正对着一盘棋局冥思苦想,只见他左手持黑子,右手持白子,不时轮流落子,很是古怪。魏钧此人,年已五十,却是精神抖擞,他发须皆是乌黑茂盛,要不是眼角已现皱纹,真是看不出其人已知天命。他虽穿着宽大袍衣,人却很精壮,肩膀厚实,把整个袍子都给撑了起来,其身如松给人磊落之感,真是一个伟岸大丈夫。
魏其食走上前,脱鞋去履,步入亭中,在魏钧面前站住,毕恭毕敬行了一礼,随后出言说道:“父亲。”
魏钧半响无言,好一会儿,终于落了一子,随后才嘴里嗯了一声,吩咐道:“坐吧。”
“是。”
听闻魏钧吩咐,魏其食顺从的再上前两步,在魏钧正对面跽坐了下来。
“说吧,今日朝会,新君都说了些什么了。”
闻言,魏其食也不奇怪,父亲今日托病不上殿,却也知道郑胡出现在太后召开的朝会上,仿佛一切理当如此。他便原原本本的,把今日朝会之上所见所闻如实道来。
说完后,便低眉顺眼,垂首看着自己眼前棋盘,不再多话。
“是吗……郑胡公子,果然去找太后了。”魏钧又落了一子,缓缓说道。“本以为他会来我府上寻求帮助,却不想他居然去找了执金吾与太后。”
魏其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父亲真欲杀了两位公子?”
此话要是传扬出去,必会震惊朝野,想不到一向被视为郑胡拥护者的正卿魏钧,居然欲将郑胡除之而后快。
魏钧淡淡说道:“当日刀斧手都已埋伏好了,可惜此子却是没来我府上,直径去了宫中。”
亭子里一阵沉默,气氛异常压抑。
片刻,魏钧继续说道:“其食,世人皆以为我拥立公子胡,其实我一番所做所为,皆是为了郑国罢了。公子胡、公子申质于国外多年,为赵、吴两国傀儡,皆不可信。为今之际,本是郑龙将军承父兄之业,于国最为有利。可惜啊……”
魏钧长叹了一声。“可惜将军一来怕违背兄君之命、背负恶名,二来怕军中即位不合礼制引发国内混乱,故而遵从先君遗命……要是郑龙将军择一亲信统兵,自己轻骑回国即位该有多好,可惜将军不肯啊。”
魏钧将手里棋子都丢回棋盒内,看着魏其食说道:“我本想杀二公子,将此事做成定局,逼郑龙将军即位。虽对不起先君,但也是为了郑国社稷,待我去九泉之后,自会请求先君谅解。不想,此二子皆是命好,被他们躲了过去。”
“天意如此,不可强求。只能乱局皆定之后,再谋废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