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毫无征兆,多年在朝堂上摸爬滚打所锻炼出来的政治嗅觉告诉自己,此去非同小可,定有要事相商。于是,在拜见郑胡之后,公羊伯就底下头,一言不发,等候郑胡开口。
“老师不必多礼。孤不在时,将诸多杂事都甩给老师处理,孤深感愧疚。”虚寒之后,郑胡快速进入正题,问道:“老师,近日祖母太后可好?身体可还安康?”
公羊伯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郑胡问的是什么,答道:“请君上放心,夏太后贵体安康,最近无有大事,一直待在宫里,拒绝接见外人,只与公女相伴,溜狗逗鸟,很是惬意。”
不偏不倚吗……郑胡点点头,又问道:“孤领兵在外,老师与正卿共同辅国,主持政务,可知正卿常与何人见面?”
公羊伯想了想,报了十数个人名,说道:“正卿平日深居简出,前来登门拜访,能得入其门,见面秘谈的,大抵上是这些人,其余书信往来者,那就更多了,不能细数。”或许是郑龙快要归来的缘故,随着归期临近,魏钧一党的交流变得愈发频繁起来。
郑胡听得皱起了眉头:魏钧官拜正卿,总领朝纲多年,在朝中势大。这点郑胡知晓,即位之时,也是其子魏其食表态帮助,才让事情水到渠成。只是,郑胡没有料到,魏氏一党声势会如此惊人,这份名单几乎涵盖了朝中大半要员,其中显赫者,更是有郑氏宗族,他们身居高位,独掌一部。可以说,在先君郑长卿驾薨之后,朝中文官皆以魏氏为牛耳,马首是瞻。面对这种情况,郑胡也不由心中发憷。好在有了执金吾季义效忠,两宫禁军皆在掌控,至少有了一些抗衡的资本。
之后,公羊伯又道:“还有,君上平叛之时,正卿借防范反贼事由,多次插手城防事宜,欲图掌控两宫禁军。”
“老师不用担心,孤入城之时,已命郑信直入兵营,在季义将军归来之前,独领两宫禁军,若有不服者,皆可杀之。”这点郑胡倒是早有防范,他马不停蹄,兼程赶来,就是为了不让禁军落入魏钧手中,一入城,便赐予郑信白旄黄钺,去接管两宫禁军。
想了想,郑胡再问:“公叔大军现抵达何处?”
公羊伯答道:“前些天传来消息,已过内关,算算行程,再过两天也就该到了。”
郑胡闻言长叹,公叔领军,何其速也,这可比季义要早上好些日子到达。“老师觉得,孤该如何应对。”
“上将军凯旋而归,振奋国威,郑人无不翘首期盼,君上非但不能冷落,更应该领朝中百官亲往迎接,以示尊重。否则,恐失人心。”说道这,公羊伯抬头瞧了一眼郑胡,但看不出喜怒哀乐,只得继续往下说。“待大军巡游过后,祭祀完毕,便以犒劳三军为由,让大军出城,驻扎在河上大营,切不可让大军留在城内。”
郑胡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河上大营,乃是国君寝陵守军驻扎所在,也是距离新郑最近的一个军营。大军凯旋之后,要前往寝陵杀俘祭祀先祖,之后找个借口,便可把大军强留于此。于是,郑胡答道:“便依老师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