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孙也一样好奇,在一旁侧着脑袋拉长耳朵倾听。当初在君上尚在赵国之时,申徒志为仕途功名,百般求人,如今一国相位唾手可及,他却弃之如履,这是为何?
申徒志闻言一怔,面露复杂之色,缓缓说道:“志有负赵相知遇之恩,但为变法,不得不如此。”
“这我便听不懂了。”孟嬴直言问道:“你若在赵为官,为相之时便可大权在握,变法之事还不是手到擒来。为何说是因变法之故?”
“赵相深得赵王信赖,君臣和睦,相得益彰,必不会换相;志深受赵相提拔大恩,必不敢与之争相。而赵相与赵王正值盛年,若无意外,志想要为相,还需数十年之后。”
说道这里,申徒志长叹一声。“数十年啊……数十年之后,志虽为相,但也垂垂老矣,又有几年可活?那时,还有精力主事变法吗?心中还装有变法之事吗?志向仍未变吗?”
接连三句自问,申徒志有感而发,长吟道:“人生苦短,只争朝夕。”
“赵相举我,非是欣赏我变法之志,而是爱慕我治国之才,欲让我在其后,继其位,‘汤规志随’,稳赵国社稷。可我,却不是个愿跟随他人步伐之人。赵国用我,欲用才,不用志,可我,名为志啊。”说完,申徒志对孟嬴说道:“故我从郑君召,欲入郑,主事变法。”
随着申徒志话音落下,孟嬴沉默一会,感慨道:“我还以为,先生入郑,是因为与郑君为旧识之故。”
而后,孟嬴对申徒志拱手,郑重说道:“那我便祝先生,得偿所愿。”
……
赵女入郑,郑国各方自然都接到了消息。河上大营,郑龙居于帅帐之中,看完斥候加急送来的密报,淡然说道:“赵女来嫁,国君命上大夫俞良领禁卫,前往迎接,拥赵女入郑。”
边上郑成闻言,奇而问道:“上大夫不曾领过兵,国君将如此大事交由一个门外汉?”
郑龙回答道:“我先前请命,欲领兵去迎,却被国君拒绝了。”
擅动虎符是为重罪,郑龙虽大权独揽,兵权在握,但想要出兵,仍要经过郑君同意,不敢私自调兵遣将。否则,他在民间偌大的威望,将轰然坍塌,从此荡然无存。只要他一日没有与郑胡彻底撕破脸皮,那一日便要继续维持这副君恭臣贤的模样。
郑龙继续说道:“此前剿匪,大贼虽去,但仍有小贼残留,若彼辈心怀怨恨,意图报复,我恐会危害到公女,实不放心。”
“况且,赵女入郑关系重大,我就怕此中危险不止那些许剪径小贼……”
沉吟一会,郑龙转首对郑成下令道:“郑成,你领些许精锐劲卒,乔装打扮成一般良家子,暗中护卫车队,若有事,务必要保证公女安全。若能擒获贼人,那便更好!”
“诺!”郑成抱拳领命,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