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范明充耳不闻,依旧一副闲适模样,轻轻抬了抬鱼竿,专注垂钓之事。
支梁见范明不搭理自己,又急声喊道:“老师!”
终于,在支梁连声催促之下,范明缓缓睁开眼睛。面对异常激愤的支梁,他淡淡回答道:“你要老夫扶大厦之将倾,现今,老夫拿什么扶?该怎么扶?”
支梁见范明有拒绝之意,急急说道:“老师虽归乡养病,可仍然是我吴国相邦。我知老师伐郑归来之后,身体不适,让老师重归朝堂有些强人所难,可如今吴国能与子车行相抗衡者,只有老师一人;能说动君上者,也只有老师一人。望老师以社稷为重,答应学生之请。”
范明闻言,大笑两声,对其爱徒说道:“支梁,你还看不明白么?”
见支梁不明所以,范明继续说道:“老夫非是因病罢朝,而是为了避免君上为难,才自请归家的,这相位,早就名存实亡了。”
听闻范明之言,子川该是早已知道,面无表情,而支梁一脸惊讶。“怎会……君上不是不计较伐郑得失么?”
范明叹了口气,解释道:“老夫在吴为官,历经三朝,辅国五十年。这样一个老家伙,君上从小看到大,也难免会厌倦心烦。可是,无故罢免一国之相,必会导致朝野动荡、群臣不安。所以,君上曾多次暗示老夫年岁已高,可自请辞。”
说道这,范明呵呵轻笑:“这其中真意,老夫又岂能不知,只是一直以来,假装不明罢了。也因此,老夫极力撮合荆吴两国连兵伐郑,想要立下不世之功,只是不曾想到,会有如此大败。如今兵败而归,老夫自是再无颜面留于朝堂之上,只能遂了君上之意,称病归乡。而君上准了老夫辞呈,却不罢免老夫相位,一是为了不分权与臣,二也算是为老夫保全了最后一点声名,以免临末了,还要背上一身骂名。”
“经此一败,我权势尽去,威信也无,君上又怎会愿听我言呢?”范明摇摇头,道:“只怕老夫一入宫,便被免了相位,连最后一点颜面也留不下了。”
支梁面色颓然,身子一软,不复之前笔挺,他茫然说道:“这样一来,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子车行耀武扬威,祸乱朝政么?!”
三人静坐无言,范明又重新闭上眼睛,默默垂钓。
“长公主……”突然,子川好似想起什么,开口说道:“老师助长公主与公子申入吴,有活命大恩,或许可借助两人,说服君上?”
“对!”支梁闻言,兴奋击掌,一跃而起,他赞同道:“君上历来宠爱长公主,有长公主代为说话,事或可成!”
范明闻言也睁开眼睛,颇为意动。可随后,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公子申为郑君之后,是争夺郑地之名分所在。目下与长公主住于吴宫之中,说的客居,实是软禁,看护严密,外人等闲不得见。想要与其搭上线,谈何容易。”
“况且,君上宠爱长公主,一是因太后之故,二是因长公主远嫁郑国,不会与其夺势。可如今太后早已不再,长公主若再言及政事,恐怕君上会大怒,彻查此事。不可,此法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