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围观人群,便瞧见一麻衣男子一手揪住看诊大夫的衣襟,正在大发雷霆。
旁边有人在劝,男子却听不进去。
徐班得了令,上前按住男子臂膀,往后一拽,手臂如同铁钳死死卡住。
他笑眯眯地看着对方:“有事好商量,我家大人和陈夫人,陈公子都在此处,不若说给大人们听听。”
男人挣脱不开,只恶狠狠地瞪那大夫一眼,恨声道:“那混账庸医,辱吾先父!吾誓要百倍还之!”
“毋要血口喷人!”那大夫被松开钳制,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听这话脸色瞬间涨红:“某何曾如此行事!”
“还道不是!昨日丑时,更夫亲见你这厮摸进后山,掘人坟墓,盗走遗骸,”褐衣男子爆喝一声:“还吾父体肤来!”
此话听得一行人一怔,沈墨不由得与徐班对视一眼,掘人坟墓乃是大罪,若真有此事……
此时却见旁边那劝说的人跺了跺脚,道:“老于你又在犯浑,我虽说见到姜大夫进山出山,可未见他扛着……你不该这样着急!总要先查清楚!”
“倘若被盗的是令尊,也能如此冷静?”于邛火气不减,朝着蒋焕吼道:“此事与他姜荣脱不了干系,他不说吾打到他说!”
眼见几人不顾县令夫人公子在场,又要乱起来,徐班果断掏出腰间令牌,朗声道:“镇军大将军沈墨在此,此刻任何人不得喧哗!”
药堂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于邛、蒋焕等人的目光落在将军令上打了个哆嗦,大夫姜荣反应更快,撩开衣袍咚一下跪在地上,接着周围的人包括于邛,蒋焕在内跟着呼啦啦跪了一圈。
曲县与边关贸易相通,消息自然也就灵通,沈家军驻守多年,如今收复失地边关大捷,沈墨这名声竟比皇城皇帝还管用些——虽然百姓总以为他是豹眼环睛,虎背熊腰,杀人不眨眼的中年壮汉,所以凶名总是比盛名多那么一丢丢。
不过有的人方才见着沈墨面善,此时也想起来他就是他们兴高采烈在城门迎接的青年将军。
于邛头也不敢抬,只额头触地,大声道:“还请将军出手惩罚恶人!”
那边姜大夫也不甘示弱:
“还请将军为我洗脱嫌疑!”
沈墨垂眸看着两人,却是对着徐班命令道:
“送陈夫人回府,告诉县令不必担心此事,然后去城外营地带一队人马回来,清场。”他看了一眼满脸好奇的陈公子,“公子好奇尽可留下。”
总要为陈大人留下见证人的,而陈公子最为合适。
徐班很快带着一队人马到了药堂,把看热闹的人都赶走后,沈墨方开始问话。
“何时发觉?”沈墨盯着于邛,“今日并非祭期罢?”
于邛虽身披麻衣,尚在孝中,身上却无纸钱焚地燎出的枯草味儿,仅有香烛味道,此刻也并非节日,他应该无故不会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