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里,徐元的好心看来并非是真正的好意。
杨婴其实早该预料到如此,但这会儿他好像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尽管那木匠的话说的有多难听,只要不提到命根子,以杨婴的沉着是绝对不会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可是怀义就难说了,虽然胳臂一直被杨婴拽住,但他早就看不惯那木匠了。
正当那木匠再要开口时,怀义单脚猛拦起一木叉迅速送去,木匠来不及闪躲且那木叉贯穿八分蛮力一下子将他从马背上挑了下来。
挨面结结实实摔了一个跟头,木匠又惊又怒。
但怀义这人是怎样的,他老早就听说过,如果硬拼只会自找没趣。
索性,就这样他趴在地上也不起来了,嘴里哎哟大叫着,惹得谷场上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杨婴知道,在这个时候,木匠来的目的已经发生了变化,而他刚刚故意一面拉劝一面放行的目的,怀义在送出那一叉后也心知肚明。
他背过手上前一把拉住木匠和气地说道:“怀义兄弟失了礼数,我给你赔个不是,这趟面子活儿就这么过去了,你看行否?”
“不…”
不字还只说了一半,木匠就窥见这里不同的气场,相比起怀义那莫名的一叉,杨婴这会儿的笑容更让人从心里发怯。
他唯唯诺诺向后缩了缩脖子躲开了杨婴的眼睛,“不是不可以,但我奉的是师爷的命,这回上来一是要验查青稞是否短缺,二是要标官粮!”
这查粮短缺的事杨婴很清楚徐元前两日派来的人做了什么手脚,可是标官粮一事怎么说也该头领与师爷共订了契才能从西谷场批粮。
“粮是粮,草是草,就跟人一样,我分的很清楚。但你要是标官粮,这我恐怕答应不了,至于这事儿你说是师爷的令,那我就更不能随便答应了!”
“杨…”,一口拒掉木匠的请求,木匠顿时大怒起来,可见到杨婴眼里的杀气亮如白刃时,他立马口气又软和了不少,“杨堂主,我也是奉命行事,今天师爷再三叮嘱我回来一定要看到您的亲笔鉴粮书!”
真是滑稽至极,听到这话谷场里的人都大笑了起来,杨婴颔首笑道:“你小子今儿个是吃的熊心还是豹胆,回去告诉你家师爷,我杨婴是奉头领的令抹的粮,要想从这儿挑走一根穗儿,那么四门刑的门槛我倒很想看看他徐元跳不跳了!”
当杨婴提到四门刑的法度,木匠瞬间没了脾气,他嘴里嘟嘟囔囔了好一阵子终究还是没能在这里取得一丝的存在感,于是垂头丧气领着大队人马又折返了回去。
杨婴这一着看的怀义打心里赞许,原以为他只是个害羞腼腆的人,可没想到关键的时候硬是唬走了那伙子泼皮。
“堂主威啊,怀义算是长见识了,想不到你这江浙的书生还有这等气魄!”
在木匠一行人走后,杨婴依旧有些担心,他草草地叫人收拾了谷场的农具后又紧急回到了仓内清点了收成数目。
肉眼见着倒没有什么差别,这一清点,杨婴几乎吓傻了。
“数目不对啊,收回来那会儿明明报上来的是四百三十石,这会儿怎么少了二十多石呢?”
“什么?二十多石?那可是庄上将近三个月的口粮呢!”
怀义也顿时大惊,他气得操起一根木锹用力想要把上方的粮包重新倒腾下来再数一遍,可被杨婴拦住了。
“你先别急着,今日晌午那会儿摆粮的人是谁?”
“是我啊!”
怀义想也不用想,因为今儿个他只记得清晨的时候喝过三碗糟糠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