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摸了摸灯儿的头,想到折素素给自己的天一真水,灯儿也是异类,说不定这东西对它也有用,便将黄皮葫芦取了出来,揭了塞子放在灯儿嘴边。
“灯儿,你看看,据说天一真水可是你们异类化形至宝,要不要来点?”
灯儿勉强撑开双眼,顺着葫芦嘴瞧了一眼,双目顿时一亮,赤红鸟喙张开,天一真水便如一条银线一般尽数落入它腹中。
“你竟然都喝完了?”许宣诧异地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黄皮葫芦。
寻常妖怪化形,能得一两滴天一真水,便已经足够,他哪里想到刚刚还奄奄一息的灯儿竟把一葫芦天一真水全吞了,也不知道它这么小的肚子是怎么能装得下那么多东西。
对于灯儿的神异许宣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有了帝俊这口老酒打底,本着虱子多了不痒的心理,总有意无意无视它的神奇,只当它是寻常伙伴,救命恩人。
灯儿喝光了天一真水,又沉沉睡去,许宣见状轻轻掩上房门,自去码头找西去船只去了。和折素素相处的日子,原本让他念念不忘的白娘子早已被抛之脑后,如今入川只是求个心安罢了。
花开两枝,各表一朵。
另一边折素素从剑冢离开,驾云东去。当初修成烛阴追魂法,辞别众妖,奉菩萨法旨报一千七百年前小牧童救命之恩,想着此时距离清明时节还有些时日,自己许多年未曾踏足红尘,心中一动便取自己原身谐音,单姓一个“折”字,又从原名中取了一个“素”字,化名折素素,一路以凡人身份赶路。
如今从青城山行来路程近半,世俗中的人情世故已经见识许多,前几日许宣的一番“报恩论”确实给了她一些启发,想着既然自己要报恩,还是得先去了解一番恩人所在环境才好行动,也就不再踟蹰,驾起云头直奔钱塘县。
二更时分,白素贞已到钱塘县上口,正要降下云头,忽然听到脚下一阵喧嚣,凝神一看,只见六道颜色各异的光芒裹挟着许多银两穿街过巷,身后紧跟着许多大声呵斥的捕快。
“站住,快把库银放下!”众捕快追了许久,一名头戴交脚蹼头,身着皂色圆领公袍的捕头像是有些体力不济,双手撑在膝盖上,一面呵斥,一面弯腰喘气。
身后几名捕快见状也停下脚步,望着他道:“李头,这可如何是好,这已经是第二回了!要再查不出端倪,只怕县尊哪里不好交差啊!”
这捕头正是许宣姐夫李公甫,这几日钱塘县库银失窃,邓子安大怒,县尉钱中杰被行尸所害,新任县尉迟迟没能到任,想甩锅都找不到背锅侠,只能责令全县捕快限期破案,缉拿盗贼。
“这次他跑不掉了,看如今情形,只怕是会些茅山法术的邪魔外道所谓,众兄弟不用担心,我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前面还有许多弟兄,这盗贼插翅难飞!”
几名捕快听说前面竟然还有兄弟,当即面上一喜,笑道:“原来头早有布置,听说黑狗血专破邪术,等抓到那个邪道,我先浇他一头狗血,破了他法术,也算为众兄弟出一出这些日子的胸中恶气!”
云头上,白素贞摇摇头,心道,山有山神,湖有湖神,地有土地,城有城隍,神道森严,镇压不法,另有朝廷太一宫监察地方,众妖谁敢胡作非为?怎么如今到了这钱塘县,反倒看见妖怪明火执仗盗抢库银了,当地的土地、城隍莫非都是纸糊的不成,就不怕天规惩罚?
她有心助这些捕快一臂之力,当即在空中吹了口气,李公甫顿时心中一亮,刚刚的疲惫忽然消失不见,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一样,喝道:“往北去,贼道去那边了。”
白素贞笑道:“如今初来此地,不明情况,我倒不好越俎代庖,胡乱插手只怕得罪了此地神君,也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说完,径直找了一处山洞,降下云头,打坐修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