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听许宣说,想让她和小青将游魂伏尸法、五鬼修炼法传给聂小倩,笑道:“这些都是小事,官人只管让宁公子带着小倩姑娘过来就是,五鬼修炼法倒还好说,只是游魂伏尸法需寻个与她命理相合的刚死之人,却有些难办。”
许宣道:“这有何难,临安不比钱塘,每日出生、死去的人不知凡几,想必定有合适的,娘子送佛送到西,帮她卜算一番不就是了?”
白素贞微微摇头,说道:“官人此言差矣,妾身说的难可不是找人难,而是小倩姑娘用了游魂伏尸法后,容貌便会如所附身的人一般无二,她可没有官人随心所欲变幻肉身的本事,到时宁公子见了只怕心中会有芥蒂。”
听说是这事,许宣暗自点头,聂小倩貌若天仙,比之白素贞也只差了一线,若是她附身的人是个容颜娇艳的女子还则罢了,若是与她命理相合的只是个寻常妇人,难说宁采臣不会有什么想法。
便道:“既然如此,还是先让青儿传她五鬼修炼法吧,只可惜,即便她修成五方力士,也没有肉身,和宁采臣终究成不了夫妻之实。”
没错,虽然聂小倩跟了宁采臣许久,两人也早行了夫妻之事,但那不过是聂小倩以鬼气营造的障眼法罢了,凡人不知究竟,以假做真,又岂能瞒得过修士的眼睛。
白素贞低垂的眼帘一抬,看了许宣一眼,掩嘴笑道:“你们男人,怎么脑子里总想着那点事,宁公子只是一介凡人,他如何识得小倩姑娘障眼法?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还真,妾身以为,这事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吧。”
许宣哈哈一笑,想不到到头来宁采臣和聂小倩终究只是神交而已,笑道:“娘子说得是,各人有个人的造化,到时还是将两个法门都传给小倩,让她自己抉择吧。”
宁采臣,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一想到如果聂小倩不愿使用游魂伏尸法,只怕宁采臣这辈子七老八十了还是一点元阳未泄的童子,许宣心中就不由好笑。
就在这时,镇江府金山寺中,法海正看着紫金钵盂中浮现出的许宣默然无语。
“尘世惛惛谁猛省,春蚕空吐情丝,自缠绕,叹孽种,终朝迷惑将人弄,繁华一瞬,执着何用?”
法海长叹一声:“想不到桐柏山一行险些命赴黄泉,与你们的恩怨也当早日了结了,免得再横生了枝节。你于我有点化之恩,白蛇却与我有盗丹之仇,既然你沉迷人世间情欲不能自拔,要想渡你,老衲还需先和白蛇做过一番才行,好在如今白蛇实力大损,正方便行事!”
言罢,忽然起身,对门外小沙弥道:“这些日子我不在寺中,你等好生修行,寺中大小事务可请教法枯师兄。”
沙弥躬身应是,法海便捧着紫金钵盂,一手拿着九环锡杖,径直往山门外行去。
刚到山门前,就看到一个青衣公子迎面而来,见到法海下来,也不上山,只在原地等候。
法海看他肉体凡胎不像修行中人,想来应该是上山拜佛的信众,走到近前,微微颔首道:“阿弥陀佛,施主来金山可是心中有所迷惑,前来拜佛请愿的?若是如此可随知客僧上山,自有沙弥接待。”
青衣公子还了一礼,答道:“我此行既不是拜佛,也不是请愿,而是有一言说与禅师听,以解你心中疑惑。”
“噢?”法海心中一动,两道白眉一扬,问道:“施主何出此言?”
青衣公子道:“禅师借一步说话。”
法海看了看身后两个知客僧,带着青衣公子来到一旁,又道:“请施主赐教。”
青衣公子笑道:“八百年前,青帝城中,我曾与禅师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有些交情,今日前来,乃是受人所托,好教禅师知道,那白蛇不可擅杀,否则必然大祸临头,到时悔之晚矣!”
法海大惊,听他话语莫非也是仙佛化身转世?忙道:“愿闻其详?”
青衣公子转身,面朝滚滚江水,缓缓说道:“禅师原身也是西方罗汉,虽然成道不久,想来也知道四神之事。”
法海点头:“略有耳闻,曾听人说,洪荒之前众生蒙昧,浑浑噩噩,灵智不开。忽有一日,四神御使昆仑飞临西北之地,散播神性,教化众生,才有了后来的万族争鸣,百花齐放。”
“没错!那时人神共居,众生奉昆仑为天,天地不过百里之遥而已。”
青衣公子点头:“只是,之后域外邪魔自天外天而来,在云梦泽建立国度,广收门徒,以科技立国,诸般手段,玄妙之处不亚于仙道术法。”
法海道:“老衲有一事不解,还请施主赐教。”
“禅师但讲无妨!”
“既然科技不亚于仙道法术,怎地今日竟没有一丝踪迹?”
青衣公子道:“禅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修士修行,先有道,后有术,有道是,没有为恶的天神,行凶的菩萨,心性不够,参不透道法,任你苦修百年,道行也不得存进,而域外邪魔的科技却不同。”
“如何不同?”
“科技有普世之力!”
“域外邪魔所炼法宝只需有灵石,就算凡人也能使用,禅师想想,这岂不是将一柄利剑授予三岁幼童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