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束衣心里一跳,那就全部对起来了,怪不得早上给阎枫做笔录的时候,阎枫总在那叨叨20点、20点、20点;而自己从江家出来的时候看到20:04分,会不由自主去往阎枫店里去,自然也是感受到了阎枫的这种暗示,只不过自己都没注意到而已。
“那下面埋的是不是曹青辞的尸体?”高初筠用带着安慰性质的口气,轻声地问道。
阎枫脸上的肌肉在微微地抽搐,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当他点头的时候,那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你为什么之前不直接说?”高初筠又问道。
“因为我怕,行了吧?因为我怂,行了吧?因为我是窝囊废,行了吧?柳家那么大的实力,我连一只蚂蚁都不如,怎么敢跟他们叫板?他们既然能够害青辞,还会在乎多杀一个吗?”
阎枫一开始语气还挺正常,说到一半就像疯子一样吼得力竭声嘶,吼完之后,却又像是怕被人听见一样,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说了?”江束衣徐徐说道。
“因为我喜欢她,爱慕她,我不想她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阎枫声音像是在呻吟一般,尽管他捂住了脸,但眼泪仍然从指缝中涌出。
他像是脱了力一般,捂着脸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有发出声音,只有肩膀在微微抽动,可任谁也能感知到他的痛苦。
这种情绪甚至感染到了江束衣,作为一个演员,其最终目的就是能通过外在流露去打动别人。
到了他这个级别,除了那些正儿八经老戏骨的戏之外,不是真情流露已经很难打动他了。
这个神态是很难表演出来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佟芳芳。
即便是佟芳芳,估计也不行,因为她当时的表演难度并没有这么大。
他的情绪应该是真实的。
回首一望高初筠,见她已经是呼吸粗重,眼泛莹光了,显然被阎枫的情绪打动了。
这个家伙肯定知道很多东西,现在显露出来的绝对不是全部,譬如说他是怎么知道曹青辞就埋在那下面的?他是不是看到了完整的凶案过程?也看到了杀人凶手?
江束衣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吧。”
阎枫像是触了电似的,猛地抬起头来,他脸上不知何时被抹上了几条黑泥,可能是捂脸的时候手上带上去的。
总之,此刻的他脸上惊骇的表情,加上泪水与污泥混杂在一起,显得有几分滑稽与可悲。
“不,我不去,我去了,他们就会知道是我说的了,我不能去。”
他一边说,一边爬了起来,然后摆着手,转身就要跑。
江束衣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他:“你还想不想替曹青辞说话了?她死了没错,可你还活着啊。你应该把她要说的话说出来!”
“我不敢……”阎枫哭得很伤心,“我真的不敢……我无能……”
高初筠也走了过来,安慰道:“其实没必要这么害怕,你只需要把你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就可以了,我们不会向外界透露是你说的。”
“怎么可能,”阎枫哭道,“那些事我要是说出来了,他们肯定能猜到是我说的,他们早就在怀疑我了。要不是我胆小,我窝囊,我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恐怕我早就……”
“不,你不胆小,你很勇敢。”江束衣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会带我们来这里,就已经充分说明你有多勇敢,你是个勇士!”
阎枫一脸的不敢置信:“我?勇士?”
“对,”江束衣用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紧盯着他的眼睛,一时间气场无限,一字一句地说道,“怕,不是不勇敢;怕,还做,才是真勇敢!”
高初筠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是从哪儿学来的鸡汤?